烧尽鬓边春(57)
商凭玉一走,容消酒便去了淮园。
上官棠早急急等着。
“今晚,你同我一道儿去暗室,届时我会给你想要的。”
“好,那这钥匙先在我这儿。”
“你真就这般轻易拿到钥匙?”
“嗯……”其实她也忘了。
不过总归是拿到了,她不在乎过程,她只要把钥匙交给上官棠,知道自己想知道的真相就够了。
上官棠将信将疑地瞧了她好几眼,不过想到什么,忽而就放下心来。
“也是,你想要什么他不给。”
*
待天色暗下来,容消酒便跟着上官棠的人往千秋阁的暗室去。
商惟怀还活着,只是那家奴已没了气息,却依旧被捆缚着受折辱。
上官棠和上回执刀的小厮将商惟怀解救下来。
容消酒对那商惟怀那浑身的伤痕都不想多看一眼,拿着钥匙便跑去开门。
门开,外面有七八个人来接应。
上官棠扶着商惟怀,往门外去。
容消酒挡住去路,直直盯着上官棠:“答应我的事。”
上官棠从怀里拿出一本日志,冷嗤道:“真相就在里面,想来商凭玉也是知道的。”
容消酒眯眸,商凭玉也知道……
所以他们都知道,就她不知道。
她将日志放进怀里,遂即让开道儿示意他们走。
却不想此时商惟怀用力调动胳膊,试图挽留她。
容消酒抬眼,与商惟怀直视,他那眼神温柔又坚定,似乎在说跟他们一起走吧。
容消酒摇了下头,她不能现在走,她母亲的事还未查清楚,况且她还有翠羽。
上官棠不耐烦地翻个白眼,却还是替商惟怀把话说出口:“你放了我们,你觉得他会放过你?”
或许…会那?
容消酒没想那么多,她只想先知道母亲去世的真相,剩下的事,剩下的日子再说。
至于商凭玉,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真的伤害她。
容消酒朝他们抄手行一礼:“珍重。”
她目送几人走出石门,没多久,却又听见惨叫声,以及那耳熟的响箭声……
“嗖嗖”的箭矢声响了好半晌,直到门外声音归于沉寂,容消酒耳内却依旧嗡嗡作响。
若是她没猜错,石门外头的人想必都已然……
可她没有勇气往门外去,她不想再望见那满地残红,血肉模糊的场面。
“姐姐。”
不知过了多久,耳朵里不再嗡嗡直响,总算能听见人的说话声。
她转身朝声源处看去,那人是从石门那面进来,他一身烟蓝色圆领袍,步态稳健,身上不沾一滴血迹,可那眼神中的肃杀之气,却是消弭不了的,叫人望而生畏。
“姐姐,万幸你没跟他们一起走。”
他快步走到她跟前,二话不说便将她揽进怀里,几乎是笑着说的。
容消酒皱紧了眉头。
照他话中的意思是,若她方才一道儿出了这门,怕也是会落得个万箭穿心的下场。
她只觉一阵胆寒。
此时此刻,被揽进他怀里,让她觉得恶心。
于是,她拼命挣扎,直到最后哭喊出声,直接咬在他脖颈上。
“我说过了你不能离开我。”他忍着痛,在她身侧呢喃,后有沉声补了一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好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得不到就毁掉。
容消酒含着泪,却笑出声,哽咽开口:“那钥匙是你给我的,而不是我使计谋得到的,对嘛?”
“你方才射杀的那些人也有你的亲人。”
“你真的疯了!”
“他本来就是死囚,罪该万死!其他人协助越狱,亦罪不容诛。”
言罢,商凭玉将她拉出怀抱。
“好好看看,我才是值得你去在乎去依靠的人,姐姐,别去想他们了。”
她的反应哪里是在乎他们,她只是作为一个寻常人一个有七情六欲的人,应该在这个时候做出的反应。
容消酒将日志死死藏进怀里,不想教他知晓分毫。
*
待将容消酒送回榴锦院。
商凭玉又回了暗室石门。
此时犀甲军已在清理尸首,除了遍地乱溅的血渍,再无旁的东西。
犀甲军副将卢刚走到商凭玉跟前,侧眸看了他一眼,正色启唇:“如若…卑职是说如若,大娘子她真的跟着出来了,您还会这般决绝吗?”
商凭玉眼眸一凛,他深一口气,转过身去:“本侯说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若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染指分毫。”
说罢,他转身便走。
卢刚站在原地,深叹一口气。
自从他回京之后,越来越薄情越发教人猜不透。
难不成人失忆之后,还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
商凭玉去了皇宫复命。
皇帝赵熙端坐九五尊位上,听闻这消息,拍案叫好。
“公宜你可算是下定决心了,早该这样办了。”
商凭玉垂眸,没应声。
赵熙起身走到商凭玉跟前,亲自将一封奏折递过来。
“上面说寿州的齐国公想来汴京面圣,这请示过三四次,朕也不好总驳他的脸面。细想来不过就是为你大哥这事来的,届时怕是有不少麻烦事需要你处理。”
商凭玉打开奏折,颦着眉认真看,“消息也算灵通,只是如今人都不在世了,他来了又能挽回什么。”
“这话倒是。”赵熙捋着髭须,沉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