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尽鬓边春(65)
在听到声音时,容消酒心口一个激灵。
忙走上前查探,奈何门被铁链拴上,除非大声叫喊,不然凭一己之力是注定解不开的。
可若是叫喊必定惊动宫内人。
想来将她困在此处之人亦是想到这点,知晓她一定不敢声张。
可困她之人究竟是何目的?
这般想着,她开始在殿内四下巡视。没发现出口,倒殿内一屏风后被人脏污了的画轴。
一打开正是她前年画的鹧鸪松林图,然而居左位置的松树被人洒了墨。
看着那墨水还未完全洇干的模样,容消酒顿时了然困她之人的用意。
想来是知她要来此处,提前毁了画,试图嫁祸于她。
这不赶巧了,这画正是出自她的手笔。
她看着被点状墨滴破坏的松树,看了看屏风旁侧书案上放置的笔墨,一瞬便有了补救的法子。
她将被浸染墨滴之处皴擦成山石,布势得当,比之前画作更添气韵。
也不过半盏茶时间,门被人打开,来人是这崇文院原先的守卫。
瞧见殿内的容消酒,不等盘问一言半语,便将她带走。
一看便知是早有预谋。
几人走时,顺便将书案上的画作一并带走。
刚出崇文院,一行人便碰见巡逻至此的卢刚。
卢刚第一时间瞧见容消酒,即刻上前拦住几人去路。
几人中领头一瘦高高的宫人行一礼,率先开口:“禀大人,我等在崇文院抓住一女贼,正要交给殿前司。”
卢刚眉头深皱,抬手指向容消酒,肃声问:“这便是你们抓的女贼?”
“正是。”
这人话音未落,就听卢刚中气十足喝了声“放肆”。
几人不明所以,可碍于职位在卢刚之下只得低头。
“尔等瞎了眼,连我马司指挥使的大娘子都不识得。”
说着,示意部下上前,将几人押跪在地。
几人有些惶恐,本来圣节这日,群臣入宫,被准许前往紫宸殿一观。
也不过离开崇文院半个时辰,再回来,便见正殿被人上了锁,钥匙就放在殿外台阶上,钥匙下附有一封信。
信上说殿内有一女贼,毁坏霜桐居士的画作,此时已被困住,教他们不要声张,交给殿前司处置。
想到画作,瘦高高的宫人忙从身后人手中拿来画,双手捧向卢刚。
“大人,此画便是被这大娘子所毁。”
说起来,圣上最喜霜桐居士的画作,如今被这人毁了,哪怕此人是马司指挥使的大娘子,亦逃不开责罚。
思及此,这宫人虽跪着腰背却挺直几分。
卢刚展开画作,瞧着其上未干的墨迹皱紧了眉弯。
若是他主子的娘子毁了霜桐居士的画,他也无力挽回。
思及此,他轻叹口气,下意识看向容消酒。
容消酒识得卢刚,忙摇头解释:“此物起先被人用墨脏污,如今填补几笔非我本意。”
卢刚闻声,脸色一阵儿青一阵儿白,有些费解这大娘子为何非要添几笔。
如今好了,他亦无计可施。
眼瞧着几个宫人便要挣开束缚带容消酒去找殿前司的人。
卢刚只好又拿商凭玉出来压人。
跪地的宫人们面面相觑,显然不满卢刚的仗势欺人。
正此时,一队殿前司装扮的守卫朝此涌过来。
与卢刚几人僵持住。
有个宫人趁两队激烈争辩之际,挣开束缚,往紫宸殿方向去。
直接将此事报给圣上跟前当差的宫人徐度。
徐度亦纠结起来,今日圣上生辰,他可不敢贸然通传搅了圣上兴致,非得寻个人替他将话说出口最好。
正巧,一转身就遇见出来透气的赵温奚。
*
赵温奚知晓了事,大步流星原路返回。
可他并未将事情悄悄告知圣上,反倒是大张旗鼓站起身,当着众人的面,笑着开口:“禀陛下,儿臣方将得知一件喜事。”
“听闻商侯家的大娘子席间特地前往崇文院找出霜桐居士所作之画作,添了几笔,要给陛下贺岁。”
他语气随和,明明是件触怒龙颜的祸事,却被他说成喜事一般,其中讽刺意味不言而喻。
众人跟着一惊。
为这商大娘子的愚蠢行径长叹一口气。
在霜桐居士的画作上画蛇添足,哪里是贺岁,分明是挑衅。
端坐九五尊位的赵集脸色登时一沉,他余生没甚偏好,唯独对霜桐居士的画爱不释手,若有人要毁坏他仅存的偏爱,便是国公夫人他也处置得。
第37章 嫌弃
赵集扑哧一笑,狭长的眸子却阴沉得可怕。
“去,那便请商侯家的娘子入殿来,朕倒要看看她添了个甚模样。”
他说这话时,心中却已盘算好该将这胆大妄为的女子打成甚模样。
众人皆察觉圣上已发怒,不自觉的将视线投向座在一旁的商凭玉。
便见他毫不在意的模样,不疾不徐地端起茶盏饮入喉中。
众人暗道,此人一定是在强装镇定,心下怕是早已慌乱成热锅上的蚂蚁。
赵温奚懒洋洋地倚坐着,他亦同众人所想。
他故意当着众人的面,将商凭玉娘子犯下的罪过言说出口,为的是给商凭玉一个教训。
前几日,他便察觉到商凭玉同七皇子走得极近,大有放弃他投奔七皇子之意,他便要商凭玉明白,若不全心全意归顺于他,那便亲手将其一切都毁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