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尽鬓边春(94)
刚出门,正巧与朝此而来的曲六子碰上面。
曲六子谦和颔首,难得收拢起痞性,“容大姑娘怎出来了,瞧着入夜了,这江上寒气可小瞧不得,教人无防备间便染了风寒。”
容消酒佯装着得体,朝他莞尔一笑,“多谢曲叔叔提醒,奴家正要去寻你,那壮士头上的血止不住的流,实在无计可施,你且随我前去一观。”
曲六子没怀疑,抬脚便随容消酒往房内赶。
只是刚推开门踏将进去,一直躲在门后的舞姬抬起烛台从背后将他砸晕。
曲六子捂着后脑勺,僵直着身子倒了下去。
容消酒有种不真实感,她怎么也想不到会这般轻易就将这头子干掉。
众人探了探曲六子鼻息,所幸还活着。
滞后将曲六子捆将起来,与那壮汉摆一块儿。
容消酒又故技重施,将一个壮汉引去包房内,将三个壮汉处置好,只剩下掌舵的一名壮汉。
她们十几个人虽说人多,却都不会驶船,要想让船往回开,便只能拿刀威胁那掌舵壮汉配合。
容消酒思索着,便带着几个舞姬往掌舵壮汉那处去。
见着人,二话不说执起从曲六子身上搜刮来的短刀,便抵在那掌舵壮汉的脖颈处。
众人趁机踹弯他的腿,迫他跪下。
“不想死,便教船原路返回。”
容消酒怒吼着,两个舞姬桎梏这人站起身,逼迫着人转动船舵。
眼见着将自己围成团的几人来势汹汹,壮汉咽了咽口水,不敢多加反驳,只得卖力调转船舵。
总是这人十分配合,容消酒和几个舞姬也依旧没有丝毫松懈,全程将他死死盯住。
时过两个时辰,离汴京越发近了。
天色已完全暗淡下来,江上披了霜的清冷,在寒风的侵扰下,众人身子止不住的打颤。
忽听一声惊雷,一道形如枝杈的闪电临空劈下,一时间,白昼骤现,又伴着轰隆声蓦地沉寂。
彼时风又刮了起来,众人的衣衫发丝被吹得凌乱,甚至有身形瘦小之人快要被风吹倒。
“照这形势,怕是要下暴雨。”
舞姬轻叹口气,提醒道。
容消酒丝毫没被干扰,只朝那掌舵的壮汉又吼:“再快些,若是半个时辰后还到不了汴京,你也不必活了。”
只是她这般说着,也晓得若是下起暴雨来,半个时辰不一定能到。
只听风声越发紧了,船只摇晃的越发厉害。
猛地轰隆一声巨响,像是老天泄下一口闷气。
不移时,天上抛下大颗大颗的珠子,坠进江面,飘在众人身上。
雨珠越来越大,越来越密,到最后几乎像是摔砸一般,落在身上带着刺骨的疼痛。
“去拿伞,看看船舱内可有伞。”
其中一个舞姬朝旁人吩咐。
纵是下大雨,她们也是不能松懈的。
眼见几个人走将进去,守在壮汉身边的只剩三人。
他眼神一转,在船只一个颠簸后,趁势撞向一舞姬。
抓起她头上发簪,便插入她脖颈。
侬艳的血登时溢出,与雨珠交融后,那伤口显得越发触目惊心。
“你们再过来,我便杀了她。”
壮汉大吼着,总是腿止不住颤抖,却也虚张声势的高喊起来。
容消酒眯眸,“你想做什么?我们这么多人你杀的完吗?若你留她一条性命,或许我们还会饶了你,若你不留,你也活不了。”
壮汉冷啐一口,“老子不怕你们,区区几个女人还想制服我们兄弟几个?”
说着他越发得意。
此时,房内传来数声惊呼。
一听便知是舞姬们的惨叫,容消酒心头一沉。
很快,除了最开始被容消酒拿烛台砸伤的壮汉,其余壮汉都安然无恙的走将出来。
容消酒脸色一白,身子下意识僵在原地。
那几个壮汉身上尽是血迹,想来那些入房内找伞的舞姬已遭杀害。
曲六子正捏着上襦擦拭手上血,看向容消酒的眼底带着得意,“快到汴京了,便也不陪你们几个演戏了。”
容消酒拧眉,看着朝她越走越近的曲六子,她握紧手上的匕首,“你这是何意?你从头到尾都是在演戏?”
曲六子并不在意她手上利刃,走得越发近,“至少我对你母亲的态度并未骗你,我钦佩你母亲,也连带着对你也施礼三分。”
“只是可惜,我有主子,无论再怎么感激你的母亲,我也不会背叛我的主子。”
容消酒僵硬的扯出冷笑:“那你的主子要你对我们做甚?”
“若是这船上只有她们几个,便是连人带船投入这江水。但这船上有你,那所有人都能多活些时日,这船也便要再重返汴京。”
容消酒闻声,松了口气,总归她们不会现在就死。
“那在知晓我的存在后,直接将我与她们一同绑起来便可,为何还要与我假意友好,而后还要装作被我们制服的模样。”
“那自然是…好玩。”曲六子说着,玩味一笑,“我们兄弟几人可是许久没玩过这般有趣的游戏。看着你们绝望又升起希望,而后又失望的样子,心头实在畅快。”
“女人嘛,本来就是玩物,而你们这些舞姬更是。”
他说罢,已然走到容消酒跟前,只轻轻招手,全然没有丝毫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