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魂引(108)
南烛闻言心念电转,她虽神通广大,可在这里头神力却被大大地限制了,还不是任他拿捏。
他拨了拨自己的乌发,神色松快了起来,“打也打不过你,只能出此下策,还望美人勿怪。”
寅月以袖拭泪,“那你可曾对我有一分真心?你想要什么东西,说出来我未必不能给你。”
“真的?”南烛俊美的身影眨眼间近在咫尺,他目露精光,“李时胤体内的织魂引,你也能取来给我?”
寅月缓缓露出一个意味不明地笑来,“织魂引只能用于神族下界历劫,烛郎要这个东西做什么?它既不能吃,也不能涨神力,空有个‘神物’的名头罢了。这织魂引本身就是织造署所出,倒并不是什么稀罕物件,我自然能给你了。”
“织造署能织我自然晓得,可我却等不及了!”南烛瞪大了双眼,周身戾气横生,似有喷薄的怒意要泄出。
原来这才是他的真面目,这么一看,这张脸真是扭曲丑陋啊。
南烛喃喃低语,近乎癫狂:“芫茜公主下凡历劫之时,我与她一见倾心,却不想仙凡有别,只得生生错过。如今我好不容易借道鬼浴,只要得了织魂引,再去取她半壁元神,重新捏出一个她来,就可以让我二人再续前缘了。”
原来,司中说的那个“芫茜公主被登徒子强娶凡体殒身”的故事,不仅是真的,而且眼前此人就是登徒子本人。
难怪他手腕上有清晰未褪的天罚印记,真是有趣极了。
寅月一挑长眉,“哦,那公主是因你而凡体殒身,神脉受损的?”
“是她肉.体凡胎,受不得我的神身恩宠,故而殒身。”
“哦,你奸.污了她。”
南烛忽地倾身揽住她的肩,一手挑起她的下颌,仔细端详了半晌,才道:“阿月,你是这么美貌的神女,说话却这样伤人。我与她情深意笃,自然是有情人难成眷属,她很爱我。”
寅月柔情似水地倚着他,幽幽道:“烛郎,那公主的元神在历劫之时已经受创,你若此刻擅自切割了她的神魂,她便会殒灭。她殒灭了,不仅不能与你相聚,你还会被上界通缉,受四十九日裂魂之苦,剁碎秽根,再灰飞烟灭。此事,你可不要做,我会心疼。”
南烛眉头微蹙,思忖了片刻道:“可若是我二人不在一起,她死了也会不甘心的。她神脉受创乃是因为无法与我厮守,她很爱我。”
“哦?”寅月嘻嘻一笑,“那她知道她爱你么?”
南烛双目含恨:“她自然爱我,她只能爱我。”
“烛郎好生深情,令阿月好生仰慕。”
南烛蓦地回过神来,挑着她的下颌晃了晃,“阿月,你好是好,可你却不如传闻中的那般烈性狠辣。你太柔顺了,便差了一点滋味。但是你别担心,此事若是成了,我自然会遂了你的心愿,与你永结秦晋之好。”
“原来你喜欢那样的。”寅月重重地叹了口气,“只是可惜——”
早知道她就不装了,这些天可把她累坏了。
南烛挑眉,追问道:“可惜什么?”
“可惜,就算你拿走李时胤的织魂引,也没什么用。织魂引乃是我织造署的神物,最不为人知的特点就是即用即弃。取出来就是个废物了,也没办法再盛芫茜公主的半魂,让她以凡人之身再现。”
织魂引自然可以重复利用,她这话半真半假,主要是为了诓他。
“何况,李时胤体内只有半壁织魂引,只能活到三十岁,想必烛郎也有所耳闻吧?”
“你说什么?!”南烛神色一凛,一脸的阴晴不定。
她继续刺他,“哎呀,不会吧,难道烛郎连这个也不知道?看来你的消息不够灵通,莫不是被谁给诓了?”
“不可能!你休得妄言。”南烛目露凶光,一脸阴戾地盯着她。
寅月不进反退,莲步轻移,绕着他慢条斯理地道:“那你只管想,若那神物可以重复使用,为何芫茜公主上次历劫后什么也没剩下,还要你重新来取织魂引?”
自然是因为她神脉受创,那织魂引也化作一道清气消散了。
南烛近乎凶恶:“你究竟要说什么?”
“烛郎莫不是被谁诓了吧?”寅月笑了笑。
南烛面色惨白,矢口否认:“不可能!”
寅月心中有了计较,随手招来一张湘妃竹榻,慵懒地倚上去。
这才轻声道:“烛郎不妨仔细想想,这织魂引也不是什么独一份的神物,四方天神每年有多少要下界历劫?这神物在织造署,就跟老君丹炉里的益气丹一样,要多少有多少。除了我织造署,那文昌宫的司中与司命两位星君处也有不少。为何有人偏偏要你冒险来李时胤身上取?”
南烛盯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帝胤在下界历劫,诸神的眼睛都盯着,你杀了他还想跑到哪里去?不死也得在天牢关上数千年。那人既要帮你,为什么不送佛送到西,帮你讨来?反而让你来取一个没用的废物。这么大的赔本买卖,也让你干,说明此人为你指路是假,借你手杀人才是真。”
南烛一脸阴晴不定。
寅月继续煽风点火:“真是可惜,这要是杀了李时胤,会招致个什么后果先不说。光是白忙活这一场,又替人做了嫁衣,就够人受的了呢!”
南烛心神激荡,神力竟都无法凝聚。他猛地回过神来,一把扼住寅月的颈项,五指缓缓收紧,厉声道:“我不信!”
寅月不恼也不躲,只盯着他的眼睛,闲话家常般道:“烛郎既然不信,那就将那人唤出来,与我当面质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