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魂引(140)
寅月道:“是女娲用五色土捏的泥人,当时觉得好玩,便摄走带出来了。”
“女娲娘娘是个什么样的人?”李卿乙好奇。
“她呀,是强大的创世之神。十分了不得呢。”
“打架怎么样?你打得过吗?”
“打不过。但她跑得没我快。”
第73章 七夕灯会
虽然寅月对蟾衣的心情有点微妙,但关于李时胤的灵魂徽记,她却处理得果断而粗暴。
她先让司中星君亲自去妖都,给海蟾子递了帖子,传了话。传话的内容有理有据,也很彰显她作为上神的气度,在此就不细表了。
司中星君自然是千般万般不愿意,谁愿意去替疯神得罪人?
没奈何他的拳头不够硬,反抗无效。
于是他只好真心实意地劝她:“上神,这件事本是海蟾子与李时胤的私事,人家这交易都已经达成了,咱们怎好过河拆桥威胁人家呢?这完全没道理啊。”
寅月说:“我要是这么讲道理,岂不是辜负了我这响彻六界的美名。”
司中星君一上值就长吁短叹,他一个司掌德行善恶的星君,却要被指派来恶魔身边当差,真是造化弄人。
越想越气。
而传信当天,暴躁的刘海蟾把司中骂了个狗血淋头。司中觉得自己仿佛聚焦了所有火力,在渡劫,命好苦。
后来刘海蟾表示可以看在上神的面子上,收回灵魂徽记,但寅月不许,主要是她认为此事李时胤不必知道。
七夕转眼就到了。
当日,白溪在庭院中摆了长长的黄杨木大案,其上陈列了时令瓜果,有莲蓬、白藕、红菱。
还有厨房专门做的乞巧果子,到了晚上可以燃烛焚香,向织女星乞巧。
而李卿乙则准备了彩纸、丝绳,坐在廊庑下编制各类小玩意儿。她焚香沐浴,穿了新衣,梳了新的鬟髻,拿着彩色丝线对灯影穿针孔。
李时胤则去乞巧市买了时下流行的乞巧物。
时值朱夏涉秋,凤仙花正当旺季,他顺手带了一束回来,给家中女郎做敷甲的血红蔻丹。
寅月左右闲来无事,便鼓捣着凤仙花,将指甲染得绯红。
李府一派忙碌气氛,每个人似乎都有事可做。
白溪见寅月坐在廊庑下拨弄花瓣,好像个游手好闲的帮闲,遂劝道:“寅娘子,拜七姐之前应当焚香沐浴,你不如也去准……”
“拜七姐,”寅月抬起头来,剜了他一眼,“她若受了我这一拜,仙元都要毁去五十年。”
白溪闻言立刻噤了声。
入夜,四人草草地吃了晚饭,便套了车往乞巧市行去。
乞巧市灯火通明,煌煌如织。叫卖声、说话声、嬉笑声不绝于耳。人群熙熙攘攘,摩肩接踵,车马难行,十分热闹。
女郎们都穿新衣,三三两两叙着话。
商贾们置办了各种赛巧的活动,穿针引线验巧、结彩缕、喜蛛应巧、为牛庆生等等,令人目不暇接。
四人到了乞巧市便下了犊车,顺着人潮往最繁华处去。
寅月和李时胤走在前头,李卿乙贼贼地拽着白溪往反方向走,一眨眼的功夫,人流就将他们冲散,再望不见人影儿。
寅月正愁不知道要往哪里走,忽见一少年男子牵着一条肥硕的狗从面前挤了过去。
那男子不过双十年纪,眉目清隽,脸上却生了个大痦子,痦子上还连缀着一绺粗硬的毛。他挤在人群里,惶恐地牵着狗、垂着头,衣衫褴褛,似极贫寒。
再看那条狗,双耳垂肩,膘肥体壮,体型巨大,身上一块黑,一块儿白。
叫人过目难忘。
李时胤打量了那一人一狗好几眼,不知为何觉得移不开眼。
然而回看寅月,她唇边却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
寅月和李时胤漫无目的地穿行在人潮中。
寅月望着天幕上方明亮的织女星,一下便想到了南烛之事,直到现在,帛姬也没找来告诉她真相。
突然,李时胤被人拽住了袖子,垂首一看,竟是个垂髫小童。
那小童粉雕玉琢,说话奶声奶气:“郎君,我家先生在做画本子征集,请问郎君有时间吗?”
李时胤看了寅月一眼,点了点头。
三人走到一株结了彩缕的合欢树下,夜风一吹,彩缕翻浪,红红绿绿一波接一波,此起彼伏,煞是好看。
小童十分有礼貌,掏出炭笔道:“我家先生是长安城有名的话本先生,可无奈近日没什么灵感。现在先生正在征集下一个本子的角色名字。一经采用,便有厚礼相酬呢,请问郎君叫什么名字?”
“某姓李,双名时胤。”李时胤颔首作答。
小童在帛书上飞快写下李时胤的名字,又仰脸问:“那郎君,请问你心仪的女郎叫什么名字?”
“啊?”李时胤发懵。
小童咬着炭笔,一字一句道:“您喜欢的女郎叫什么名字?”
李时胤露出了个极为难的神色,不去看身旁那双目光灼灼的眼,婉拒道:“芳讳不雅,恕难相告,还请你另寻他人。”
小童有些遗憾,咬了咬笔头,还是向他挥手作别。
李时胤还没说话,身旁的人便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追问道:“我有一个问题……”
“不喜欢。”
“我什么都没问,你就知道了,你这还不是喜欢我?”
李时胤不说话了。
“好,被言中了,”寅月觑着他的神色,“不好意思承认,就是默认了。”
“为什么你这么喜欢自作多情?”李时胤气笑了,“我非得喜欢你的原因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