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魂引(155)
寅月道:“是这样没错,可海盗被吃掉肾囊之后,也能共享荣螺鬼的躯体,甚至能使用他的神通。荣螺鬼之所以数量少,便是因为他们从前经常吃掉男子的肾囊,然后被男子们夺了躯壳,反杀了。”
“啊!”
李卿乙挠头,“那荣螺鬼可以在吃掉肾囊之时,直接将海盗灭口了事呀,这样才没有后顾之忧。”
“不行哦。荣螺鬼本身是人,他们的祖先为了获得力量跟邪神做了交易,被他们吃掉肾囊的男子如果死了,他们的生命也会枯竭,命不久矣。所以,他们不能杀掉被他们吃掉肾囊的男子,反而要保护他们。”
寅月解释:“一般情况下,荣螺鬼即便再饿再馋,也不敢轻易吃掉男子的肾囊,不然会为自己招来毙命的祸端。”
李卿乙好奇:“那他们一般都怎么猎食男子的肾囊呢?”
“一般就是进行交易吧,立下契据,各取所需。”寅月淡道。
李卿乙有些不解:“可哪个男子会愿意用肾囊去做交易啊,男子们不是将这东西视作命根子么?”
寅月不以为意,“有些人连肉身、阳寿、精魂……都能拿去交易,何况这种不妨碍生活的小物件。并且失了肾囊,会对女郎失去俗世的欲.望,就不再被本能控制,能心平气和地做一个自由人,焉知不是一件好事呢?”
“看来这本《千妖百鬼谱》,内容也不够详实。”
李卿乙合上读本,又撑着脸,十分向往地问,“阿姐,海市到底长什么样?你去过吗?好不好玩?”
寅月小口啜饮着香茶,沉吟道:“去过,不过是许多年前了,印象中也没什么特别的。水下世界分外繁华,妖鬼盘踞,跟岸上也没什么区别。”
不仅去过,还把海市翻了个底朝天,龙宫都砸了一半呢。
“真好。”
李卿乙艳羡道,“可惜我修为很浅薄,也不能去游历。”
“也不是不能去。”寅月睨了她一眼。
“真的吗?真的吗?”李卿乙立马满眼放光,抓住寅月的手臂使劲儿晃。
寅月起身,往绣楼走,“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又一日,乔其蕴的家仆驱车送来请帖,说他家郎君想邀寅月去他新置的别院饮茶、游园。
寅月想起那晚随口应下的承诺,竟被他当了真,一时也在犹豫着去不去。正斟酌着,李时胤抽过那拜帖,盯着上面烫金的字体,说他想去看看。
两人自那一夜后,相处的气氛变得更和谐,但也更加微妙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莫名拘谨了起来。
寅月凑过去,轻声说:“你去我就去。”
李时胤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倜傥地转过身回了那老仆,耳朵根却微微红了。
到了拜访乔府这日,两人一番拾掇,备了礼,正要出发之际,白溪也颠颠地跟出来,表示也想同去。
于是,李府主仆三人便同乘一辆犊车,往乔其蕴的别院而去。
犊车“得得”地走了一个时辰,终于到了城西一处极幽静的别院。别院之前车马盈门,冠盖飞扬,看来今日贵客很多。
这座宅院十分气派,目之所及琼楼耸立,飞檐叠阁。院中景色也十分考究,东厢植有树龄百年的古茶树,西厢还有一片巨大的莲塘,南园植有几十株伞盖般的红枫……
其中仆从环绕,宾客如云,十分热闹。
三人进入了宴饮的大厅中,才见乔其蕴在其中举酒迎客。
宴厅奢阔,勋贵子弟很多,人声喧呼,众人一见到李时胤二人走进来,竟觉整个屋子都亮了起来。
有人暗自心惊,那李家小郎君与他身旁的女郎,真是好一对璧人。
乔其蕴见到寅月与李时胤,连忙喜气洋洋地迎了上来,寒暄了好一阵。一顿酒足饭饱之后,三人转去了南园,坐在廊庑下看着一株株颀秀清妍的红枫,饮茶消食。
一旁伺候的小厮煮了茶,一盏盏地递了过来。
“呀!好巧呀,李公子——”
忽听一声娇嗔从背后传来,三人齐齐回头,才见一名年近三旬、丰腴多姿的胖妇人婷婷袅袅地走了过来。
李时胤起身,朝那妇人一揖,“张夫人,时胤这厢有礼。”
这位张夫人,乃是城中合合居的掌柜,也是有名的交际花。为人泼辣豪放,爱说些八卦,只要她在哪个地方待上一会儿,方圆十里的人家都没有秘密。
张夫人呲牙笑了笑,一双美目直盯着寅月,啧啧道:“早闻李郎君家中藏娇,今日一见,真是惊为天人。”
寅月不悦地皱了皱眉。
李时胤连忙相互介绍了一番,听着那美妇竹筒倒豆子一般地说着城中八卦。
“李郎君可听过城南赵氏女那桩趣闻,特别有趣呢。”那美妇掩唇嘻嘻一笑。
“时胤愿闻其详。”
李时胤用余光瞥了寅月一眼,她似乎对这种场合兴致不高。
乔府的小厮端了一些小食上来,那美妇睨了一眼,便伸出两根手指拈起一只鸭掌,毫不见外地啃了起来。
在大唐,一般的商贾不比那士族女郎,言行举止大方豪爽、不拘小节。
张夫人吱吱啃着鸭掌,半晌才停下来,敞着嗓子道:“最近,城南的赵氏嫁女,闹出了一个大笑话。”
“此话怎讲?”
“赵小娘子知书达礼、文静娴雅,而娶妻的周氏郎子也是远近闻名的才子。这二人几年前一见倾心,本是一桩大大的美事,可直到成亲的当夜——”
三双目光齐刷刷地望了过去。
张夫人嘻嘻一笑,道:“那周氏郎,却不愿意同赵氏女圆房。周氏女作为一个知书达礼的官家小姐,自然是矜持的,但新婚之夜,丈夫却推脱不愿行敦伦之事,无论如何也觉得有些受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