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我与桑瑄青无怨无仇,我没必要做这些,况且,她背叛邺国跟将军你,已是铁打事实,她身份多变,可以一时是墨家弟子,一时是巨鹿国细作,却唯独不会是邺国福县那位安份守纪的桑工。”
公输兰倒是很会挑起矛盾。
了解宇文晟的人都知道,他身边只留绝对信任之人,哪怕先前郑曲尺“妙笔生花”,替自己开脱了各种嫌疑与罪名,但仅凭她将宇文晟身边的情报出卖与巨鹿国陌野,便足以判定她“死刑”。
宇文晟终于开了尊口。
“桑瑄青,你曾说自己是被巨鹿国的人胁迫做事,那个人就是陌野?而你与陌野期间一直暗中私信来往密切?”
若非如此,陌野凭什么认定这封信是出自她手,除非对其字迹早就熟稔于心。
哪怕是陌野去而复返,班师重整再度欲夺城关,他都可以始终镇守心神,等闲待之。
但他却没想到,令他心绪郁燥的却是桑瑄青谎话连篇,一次又一次的隐瞒不报。
郑曲尺面对公输兰时,尚可盛气凌人,但一旦宇文晟亲自来问,她就觉得全身血液逆流,一身汗毛竖立。
她没法否认,在现代她根本没学过怎么用毛笔写字,但穿越后,得益于这具身体的本能,一握上毛笔却能够自然而然握写,只是字迹稍微丑陋得有些别开生面。
而她见过“桑瑄青”曾经的一些墨宝,也是同样,这或许是共同一个躯体的缘故,某些小习惯也一并继承了下来。
“我说不是,你信吗?”
宇文晟偏过头,笑得毫无芥蒂:“信啊。”
才怪,郑曲尺替他默默补了一句。
眼见戏幕即将要落下了,陌野也看够了戏,他道:“你墨家的身份已经彻底暴露了,我不来,你就只能死在宇文晟的手里了,多么可怜啊,墨家你以后看来是待不了了,唯有爷可以收留你。”
“收留我?我看你是巴不得我死在宇文晟手中吧。”郑曲尺扯了下嘴皮。
陌野又故作煽情道:“桑瑄青,当初在河沟村的深山里,你助我摆脱追兵一事,你忘了?但我可忘不了,若非不是你的帮助,我只怕早就死在那些追兵手上了,所以,这一次我自然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死的。”
桑瑄青,这些日子听闻她一直都在帮宇文晟修城墙,扑心扑力,成效斐然,如今他倒想看看,这两人之间究竟是彼此利用,还是宇文晟真的收服了她。
宇文晟忽地笑出了声,轻慢嚼透了每一个字:“桑瑄青,看来一直以来,我都低估了你,你不仅是墨家安插在我身边不可多得的细作,更是巨鹿国司马不远千里都要赶来援救的坐上宾啊。”
他朝她看过来的眼神,已经是毫无人性。
冤死她得了,可偏偏她的确也洗不干净“桑瑄青”过去沾染的一身黑。
“还不止呢!”
这时,上空十数条铁索当当地飞出对射进石壁内,属于巨鹿国的士兵套着导索链便一一滑到了采石场内,早已有了戒备的邺国士兵摆开阵势,反应迅速上前应敌。
“桑瑄青,过来!”
陌野也吊滑着索道下地,他喊她。
宇文晟却凉凉瞥向她:“你敢。”
“过来!”
郑曲尺眼见混战即将开启,她掉转过头,却没有选择他们任何一方,而是拔出从蛮子那里缴获的匕首,冲到了公输兰身边,抬手就是一刀狠狠插进她肩头。
将人压制倒地,恶狠狠道:“我问你答,若敢说一句假话,我就抹了你的脖子!”
第107章 血刃潜疑
王泽邦离她们俩最近,眼见郑曲尺像一头狼崽子似的冲过来时,他反应迟顿了半拍,却见她已经将公输兰扑倒在地。
“你做什么?!”
他欲伸手阻止,却被远处一支射来的长箭拦截,于是慌猝间收回了手。
转头冷冷看向陌野那一方,王泽邦双唇抿成一条直线。
陌野这一趟过来,看似运筹帷幄,施行了万全准备,实则也只不过是因为咽不下当初被宇文晟狠狠羞辱、狼狈潜逃跑来出一口气罢了。
他知晓,那一封内容古怪急切的信必有问题,且这事牵扯到郑曲尺身上,于是他才撇下他的那些“同盟”们,前来看看究竟有什么情况。
他的斥候其实是尾随着游牧蛮子的路线,顺利才进入了福县地界,而至于游牧蛮子为何能够突破防线,原本镇定在西边境的戍军、烽火台、城楼券门等何以沦陷,他却不得而知。
现在,还不是自己拿下邺国边地的最佳时机,但捣捣乱、搅和搅和他周遭的“好事”,也是一件欢乐畅怀一事。
“桑瑄青”的身份暴露,还受到宇文晟这方的责难与怀疑,他倒是看得津津有味,但对方若连他巨鹿国都要一并算计,那他可不管对方是谁,都要叫她付出代价。
公输兰……北渊公输家的人啊……
陌野扔掉套在手臂的短弩,挑起眉骨,俊伟孤傲的俊美面庞冷痞勾唇:“她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最好别插手。”
王泽邦瞪眯起眼睛,气得咬牙。
宇文晟一眼轻飘飘地瞥过去,下一秒一刀寒光震雼掠眼,陌野心惊,疾退飘后,险些被他这一道逼近到眼前的杀意伤到。
“伤好了?那这一次,就让你再也好不了吧。”宇文晟眼底冷芒更胜剑锋,勾起的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陌野颦起眉头,但下一秒又松展开,笑了起来。
“宇文晟,你不妨好好看着,这些是什么?”
他一扬臂,狂风吹拂起他的嚣黑的发丝扬起,高处的城墙内被推出的投石机一座接一座,足足有上百座,有人站在旁,手上竖举起火把,只待一声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