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所有官兵都被那个叫“郑曲尺”的女子给引走了,这时排在郑曲尺后方的一位蒙面纱女子,惊讶了一下。
然后她挑了下眉,暗自嘀咕:“还有这好事?”
话音刚落,女子脸上的面纱便被一阵大风吹拂飘起,露出了一截秀气却挺直的鼻梁与绯色嘴唇,加上那一双顾盼生姿的眼眸,正正好对上布告栏贴着的那一张明媚张扬的面容。
她走近布告栏,瞟了一眼上面贴平的画相,双手抱臂交叉于胸前,不满道:“把我画得这么丑,当什么画师啊,也就这穷乡下还能混着,要是在盛京,呵,这手艺只怕能将自己给饿死了。”
——
郑曲尺人虽小只,但逃命的速度却不慢,再加上她专挑刁钻的小路跑,因此与追兵拉开了很长一段距离,眼见对方也没追上,她便躲进一小巷子里大口喘着粗气。
“快、快将这四周围包抄了起来,人肯定就在这里!”
郑曲尺听到杂乱繁多的脚步朝着这边跑来,她当即心下一凉。
她这位置在最里面,假如他们排除了错误的路段,很快就会排查到她这里的。
说到底,她对于县城路段的熟悉,肯定比不上这些天天在各街道上巡查的官兵,他们只需要大致推测出她逃走的路线,就能更早一步布防,在尽头处逮着她。
郑曲尺现在肯定是不能出去的,她一冒头说不准就跟他们来个面对面相撞。
但她转头看向身后。
那里就是一个死胡同,她腿短人矮,这地上也没有什么可以踮脚的东西叫她翻墙爬走,这该怎么办?
此时她心口像有什么箍着,紧紧地连气也不能吐了。
随着各种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说不准在下一秒,他们只需要从墙角处拐一个弯,就能够看到走投无路的郑曲尺时……
一只干燥清凉的手从后方突然捂住了她的嘴,同时伴随着一股淡淡的冷松香飘来。
“唔——”郑曲尺眼睛瞠大,人当即如同惊弓之鸟。
她下意识想挣扎开来,却被另一只手按压在脖颈的动脉之处,不轻不重,但威胁之意十分明显。
她瞬间屏住呼吸,却是一动也不敢动了,只听到自己的心怦怦地剧烈地跳动。
“别出声,也别害怕。”
附在她耳边的声音低凛轻淡,似静夜的雨打青石,似乎所有的生灵都已经沉睡了,四周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
……听这话,好像并不是城守那一方的人?
“尼是水?(你是谁)”
她含糊不清地问他。
“你别出声,我带你离开,你若答应便点头,若不答应,我立即离开。”他刚说完,还不等郑曲尺稍微考虑一下,就又小声地补了一句:“对了,你最好能快一些,因为他们大该就数三个数,就会到了。”
三个数?
一、二、三吗?!
郑曲尺瞠大眼睛。
这还要考虑吗?
她赶紧点头。
“嗯嗯。”
身后之人见她这样识时务,似乎是十分满意,他难得轻柔地提醒她道:“一会儿你若是怕了,就闭上眼睛。”
啥?
她怕什么?
一开始郑曲尺是完全没领悟到这句话的含义的。
但很快,她就明白人家的好心了,那玩意儿她以为他带她离开,只是翻个墙躲开那些追兵,哪承想她错了,大错特错。
这“好心人”说带她离开,那是真的离开得很彻底啊。
直接就从县城到郊外,从郊外到山林,从山林到翻山越岭,这真接就从天还亮着,走到天微微黑,最后再到一片漆黑,最后他们才来到一个看起来就不同寻常的山洞内……
她在中途无数次想要“下车”,但对方却一语不发,甚至打算打晕她省得她吵吵,所以她学会了“闭嘴”。
她也险些被颠簸得吐了,因为她没有被公主抱的命啊,人家是用肩扛的,最硬那块骨头恰好项到了她的胃。
造孽啊。
等到了山洞,他才将她给放了下来。
天已经大黑了,但这个山洞却没点灯,不是,是没燃油灯,内里空荡有细微的风声,不知深浅,无论内外都是一片黑森森的可怖。
郑曲尺倒不怕黑,可她紧张现在这黑灯瞎火下的孤男寡女独处,她揉了揉胃部,谨慎地开口道:“壮士,不,恩人,那个你将我带到这里来做什么?”
她不是傻白甜,也不是没怀疑过这个救走她的陌生人另有目的,说不准比那城守更坏。
但是都这种情况了,她还能直嚷嚷地叫骂不成?万一对方其实是一个穷凶极恶之人,就凭他那飞檐走壁的高强武功,随便一掌拍来估计就能了结了她吧。
所以,能让她眼下保持态度好的原因,不是她傻,而是她怂。
“不带你离开,你万一被他们抓到了怎么办?”对方好像是在回答她的问题,但又好像根本没有回答。
他站在黑暗之处,令她始终看不清楚他的面貌,但通过他说话的语气来判断,他暂时好像对她并没有什么险恶的想法。
“呃,那你随便将我搁一个地方就行了,我认得路,我可以自己回家的。”她挤出一丝微笑道。
“不急,有些事情我还要问一问你。”
又是问问题?
想到不久前,她就是因为回答不好城守的问题,才被一路追捕,这会儿他也有问题要问了?
她觉得,对方这般大费周章地将她掳来,要问的,肯定不是什么好回答的问题。
万一她答错了,或者答得他不满意,她岂不就又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