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莞彻底慌了：“谢刑！”

“……死不了的……”谢刑看着她，慢慢绽开一个笑容，“晚莞……别……和我道歉……”

顾晚莞的喉咙像是卡了什么东西，哽咽声压在嗓子里，卡的她生疼，她颤抖着手握上了谢刑的沾满血迹的手指，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不要……谢刑……你别睡，你等一等……”

谢刑唇色苍白，嗫嚅着，轻轻动了动。

“别哭……我……发过誓，只要我在……不会……再让你害怕……”

顾晚莞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悲鸣，狠狠地咬住了唇。

谢刑的呼吸像是破败的风箱，他上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严重的失血明明应该会觉得寒冷，可此刻却让他浑身处在一种奇异般的温暖里，甚至有些不想离开。

只是好可惜，最后一刻，他还没来得及，说出那些一直没说的话。

谢刑呼吸渐弱，慢慢闭上了眼，他的手掌落了一滴顾晚莞的眼泪，慢慢的，被他拢在了掌心。

如此温暖，和她一样。

第1185章 来得及

“谢刑！”

顾晚莞的声音几乎于崩溃，她徒劳的想去捂住谢刑还在不停冒血的伤口，可无论怎么做，他的始终没有重新睁眼的迹象。

“哈……”

狂悖的大笑声从对面传了过来，权风衍手里举着枪，负责看管他的人不知什么时候早已不翼而飞，只剩下一个手铐，还铐在他的手腕上。

“多此一举！”

他冷声低哼，黑洞洞的枪管还对着顾晚莞的方向，权风衍偏了偏头，神色近乎温柔。

“为什么，总有人挡在我们中间……”

顾晚莞恶狠狠的咬了咬牙，红着眼眶猛地站了起来，从旁边的人手中一把夺过了枪！

是她的错！是她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才逼的谢刑替她挡了这一枪，早知道……如果早知道，她早就应该在第一次面见面的时候就这样做！

“晚莞！”

秦瑞和方灵不约而同的发出了惊呼声。

“好！”权风衍唇边的笑容倏地放大，相较于其他人更淡的瞳色折射着通亮而诡异的光，把他整个人都衬的妖异了起来，“这才是你，来，晚莞，向我开枪。”

顾晚莞狠狠的咬住了下唇。

她不是第一次碰这些东西，厉霖川不在的那三年，她曾无数次地跟着师傅学习过枪械的知识，这样的距离，这样清晰的目标，只要她想，一秒钟的时间不到，她就能击穿他的心脏！

“还在等什么……”权风衍手一撇，对着旁边想要突袭的人放了一枪，回手重新把准星对准了顾晚莞，“来，我数三二一，我们一起……”

这世上的拥有并非只有一种，他要她看着他，哪怕以最暴烈的形式，他也要她明白，她只能属于自己。

爱和死亡一样永久。

顾晚莞双目赤红，缓缓扣下了扳机。

众目睽睽之下，只要做了这样的选择，就再没有回头的路，可她心里的暴虐就像是摧枯拉朽的飓风，只有让权风衍彻底的在这个世上消失，才能解了她心头之恨。

“够了。”

一只手伸出来，搭在了顾晚莞细细颤抖的手腕上。

厉霖川的掌心还沾着谢刑的血，刺目的暗红色贴着脉搏，顾晚莞眼泪夺眶而出，死死的咬住了牙关。

“可以了，”厉霖川把她环在了怀里，温柔而不失力道的从她手里把枪夺了过来，“交给我，晚莞。”

“霖川……”顾晚莞声音卡在喉咙里，模糊的听不真切，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在她心里划出深浅不一的伤口，“谢刑……是替我挡的……”

那个方向，那个角度，如果他没有扑过来，中枪的人一定会是自己，现在倒在血泊里的人，也不应该是他。

“嗯，”厉霖川低低应了一声，“所以坚强一点，晚莞，我们还要想办法救人，还有，和他说一声谢谢。”

“……还来得及吗？”顾晚莞眼泪顺着脸庞滑落了下来，“我……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厉霖川回答的相当笃定，他捂着顾晚莞耳朵把人护在了怀里，另一只手抬了起来，紧绷的下颚随着动作露出锋利的线条，眯了眯眼，‘砰’的一声扣动了扳机，“绝对。”

第1186章 振作点

顾晚莞闭着眼，纷乱的点了点头。

厉霖川低头，两片薄唇在她额头上蜻蜓点水的碰了碰，锐利的目光却丝毫不减，枪口的白烟还未散去，他已经毫不犹豫的放了第二枪！

“砰！砰！”

连着三枪，每一次落点都是精准到了极致，权风衍被巨大的冲击力逼的后退了几步，踉跄稳住了身形。

“川哥……”

秦瑞看着厉霖川，眼眶慢慢变红，闭上了眼睛。

这么多人，就算他们权势滔天，也堵不住悠悠众口，厉霖川举起枪的那一刹那，就相当于把看不见的判决背在了身上。

他就这样云淡风轻的扛起了他们所不敢背负的东西，正义也好，仇恨也罢，一次又一次。

“救护车来了！”

方灵突然叫了一声，她的声音像一个提示，唤醒了周围人的理智，在权风衍附近的人迅速靠拢，意图从他手里夺过武器。

“别过来……”

权风衍咳出一口血，气若游丝的哼笑了一声，慢慢抬起了手。

他身体已经绷到了极限，抬抬眼皮都很困难，视线却始终直勾勾的盯着顾晚莞的方向，半分不曾落下。

厉霖川隔着人群和他冷眼相对，面无表情的上了膛。

三枪，手臂肩膀和腿，如果权风衍再试图动一下，下一秒，他就会击穿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