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权风衍没动。

他就这样一直看着顾晚莞，瞳孔的颜色比往日深了许多，直到顾晚莞若有所觉，慢慢抬起头，才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

“晩莞……”他一字一顿的叫了一声，顾晚莞的名字在他口中，带着铁锈的味道，伴随着蚀骨的疼痛，“你……看着我……”

顾晚莞眼中迸出恨意，抿紧了唇。

“很好……”权风衍点了点头，“就该这样……”

对着他露出从没有过的表情，在她心里，变成永远无法抹去的一部分。

无论爱恨，这就是他想要的。

权风衍泰然一笑，手上的枪颤抖着，慢慢抬了起来，对准了他自己的太阳穴。

顾晚莞眼睛猛地睁大，一声惊叫还没来得及叫出口，权风衍目光已经柔和了下来，毫不犹豫扣下了扳机。

血色的花开了一地，致命的伤势下没有任何人能够存活，顾晚莞嘴唇抖了抖，她想移开眼睛，眼前却始终回映着权风衍最后的表情，无论如何也逃脱不掉。

“霖……川……”

“别看，”厉霖川扔了枪，用身体挡着她的视线，把人拥进了怀里，“闭眼。”

顾晚莞牙齿不停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还是听话的慢慢闭上了眼睛。

“你也别看，”秦瑞捂着方灵的眼睛，回头冲厉霖川喊了一句，“川哥！带他们上车！”

厉霖川一点头，他脱了外套，沾了灰土的西装已经没有了原本高定自带的高不可攀的气场，从天而降般盖在了顾晚莞头上。

“宝贝儿，”他压低了声音，隔着外套揉了揉顾晚莞的头发，“虽然这么要求是强人所难，但是振作点，谢刑还要手术，我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第1187章 也许他可以

顾晚莞瞳孔颤了颤，紧紧握住了拳头。

权风衍是刻意在她抬头之后才这样做的，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顾晚莞所需要的不仅仅是时间。可这个时候越是紧张越容易让他沉浸在刚才看到的画面里出不来，厉霖川深知这一点，说完这句之后，便和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一起想办法把谢刑送上了救护车。

“晚莞……”

方灵指尖微颤，伸手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腕：“你……”

“……走，”顾晚莞的声音哑的不像话，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都染上了血丝，“谢刑……还在等我……”

“可是……”

“灵灵，”秦瑞在背后轻轻碰了碰方灵，“走吧，我们也一起。”

方灵担心的看了看顾晚莞，抿着嘴跟着秦瑞上了车。

她没有直面这样的场景，尚且觉得恐怖害怕，顾晚莞眼睁睁的看着，怎么可能毫无触动。

她根本就是在强撑。

如果谢刑这个时候再出现什么意外，那顾晚莞的状态……

方灵越想越觉得心惊，甩甩头，赶紧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了出去。

救护车来的及时，先想办法止了血，医生和护士在激烈的争论着什么，谢刑带着的呼吸机，慢慢的吐出白雾，又慢慢的散去。

顾晚莞坐在一旁，视线盯着动态心电监测仪，线条随着上面的起伏而起伏。

“伤到了肺部的位置，”医生的头顶已经溢出了汗珠，低声和厉霖川解释，“二少，这样的伤势，恐怕……”

“该做什么做什么，”厉霖川冷厉的抬起了眼睛，“顾虑之后再说，他的命必须保住！”

医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目光露出了一丝迟疑。

他可以在这个救护车上简易的止血，但无法在有可能会出现颠簸的地方直接取子弹，成不成功还是次要的，很有可能还会造成二次伤害。

可再继续这样下去，谢刑的情况就会越来越不容乐观。

“二少，我确实，无能为力……”

医生的眉头拧的打成了一个结：“他受伤的部位实在太过敏感，除非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找到一个习惯处理这样伤口的医生，可枪伤……”

“这个时候，我去哪找一个习惯处理这种伤口的医生？”

熟悉精密操作和各种外科的丘奇已经练习了，就算是以最快的速度飞回来，谢刑的身体也根本撑不到那个时间。

“医院里所有的外科医生都已经准备好了，”秦瑞低声道，“但是时间……”

他们想要从这样的地方赶回医院，哪怕救护车的油门踩到底，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我知道……”

顾晚莞突然开了口。

她从上车开始就没有再说过话，只是静静的盯着谢刑的心脏检测器，众人都以为她还没有回过神来，重新问了一遍：“什么？”

“我知道，”她在记忆的脑海中搜索了一下，抬手指了一个方向，“那里，有一片小楼，穿过这条路过去，有一个姓许的医生，也许他可以！”

第1188章 带路

这个时候时间就是生命，厉霖川沉眸，确认顾晚莞神色认真，并不是还在恍惚状态下，立刻点了点头。

“去找，”他站起身，“晚莞，还记得路吗？”

“记得，”顾晚莞强压下了心悸，“我来。”

她垂眸看了谢刑一眼，换位置到了司机旁边。

救护车开的又快又稳，所幸顾晚莞记忆里拔群，在这样的天色和状态下依旧能清晰的辨别方位，准确的找到了那个谢刑曾经带她去过的地方。

“我去敲门！”秦瑞车停稳就跳了下去。

“我也去……”顾晚莞强行把发颤的声音稳了下来，也跟着走了下去，“许医生见过我，如果幸运的话，他没准还记得我。”

他们两个的动作飞快，不等车上的人反应，已经双双下去敲门，方灵伸出来的手又慢慢收回，颇为局促的看了眼对面的厉霖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