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高门(97)
第53章
云朵眼眶迅速红了,连带着嫣红的唇也轻轻发着颤,只好用贝齿紧紧咬着。
沈誉松了手上力道,从她手中将汗巾接过来自己系上,又取过一边的衣裳自己穿好。
模糊视野里依稀能从男人的外袍开缝里看见一点汗巾的缎料,云朵瞪着一双眼,几乎要将那东西洞穿似的。
一只手适时拉过衣襟,将那最后一点布料也遮住。沈誉摸了摸鼻子,盯着桌上摆着的食盒轻咳一声道:“这个食盒看起来...很...很新。”
“...”云朵又在心底白他一眼,径直上前去,把那食盒拎起来就要走。
男人情急,一把将她拉住,“你...”
云朵停下来,目光从手背移到他脸上。
沈誉僵硬地松开手,试探着问:“你要走?”
他刚沐浴完,鬓角的发还有些湿,连一双眼睛也不知是不是因着水汽蒸的,看不真切。
云朵收回视线,越过他回到桌边,将食盒重新放到桌上,打开盖子,淡淡的清香瞬间就扑进鼻子里。
热气翻涌,将两人的距离也模糊。待白雾散去,沈誉瞥见那清淡的白粥,想到她来时的话,嘴角弯起明显的弧度,又在她看过来时迅速压下,接过她手中的碗筷摆在桌上。
云朵盛了一小碗,用勺子搅了搅,才放到男人面前。
沈誉已端坐好,郑重地端起碗,说:“你坐,站着累。”
云朵也不客气,就在他面前坐下。
沈誉尝了一小勺,舌尖探到一点绵软的甜,是切得细细的梨丝。
他将那股清甜沁进喉头,才抬起眸子,露出里面漆黑的瞳仁,说:“你用过饭了?”
云朵不看他,垂眸凉凉道:“大王问的是晌午还是晚饭?”
沈誉端着碗没动,只直直盯着她。
他眼底噙着满满的笑,就快盈出眼眶。
云朵被看得耳根发烫,忍不住嘟囔起来。“我脸上有东西?”
男人眼底的笑更恣意,被粥润湿的唇轻轻开合,说:“你以前从不会这样说话。”
沙哑的嗓音也终于恢复了些清亮。
云朵一时语塞,干脆避而不谈,提醒道:“粥快凉了。”
沈誉这才动作起来。
云朵没别的话要说,无聊地看着食盒上的花纹,偶尔再瞧一眼吃粥的人。
或许是粥实在太烫,沈誉吃得慢,挖一勺要凉一会儿才喂进嘴里,没发出一点声音,只能看到腮帮子缓慢地动几下,一如既往地慢条斯理。
他没吃两口,又停下来。
一只手撑在桌沿,端着碗道:“我早上和你说的那些话,你还记得吗?”
云朵一时怔住。
男人的目光锁在她紧抿的唇上,“这粥做得很好,辛苦你了。”
他前后两句话南辕北辙,云朵一时难以捉摸,也不知该说什么。
沈誉似乎并不需要答,将碗放在桌上,忽然倾身过来,将她的手抓住。
“你...”
云朵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想要抽回。
男人却更强势地握住,放到颊边摩挲着自己的侧脸。
“还以为等我醒来你已经跑了。”
他刚端过盛粥的碗,手心正发着烫,和微凉的脸颊包裹着那只柔软无骨的手。
云朵睫毛轻颤,指尖也无力地弯曲着,眼神闪烁,道:“我还记着,只是大王倒像是忘得差不多了...”
不是说会等她么。
“我没忘。我只是...”男人停下来,很短地叹了声,又浅浅地笑着,“你就当我已病入膏肓,给我暂且续一口气罢。”
他说完将眼帘合上,又更长地轻叹一声,半张脸在那只不算大的手心里蹭着,十足亲昵和依赖,像只慵懒的猫儿。
云朵见了,嘴唇动了动,却吐不出只言半语,只好咬得更紧。
沈誉吃了半碗粥,困意很快上来,没清醒一会儿又躺下了。
他呼吸很沉,云朵不禁探了探他额头,温度又高了许多,才退半日的烧再次回来。
大夫很快就过来看了,忙碌了许久才总算将烧退了,听说了沐浴的事,又惊又恼的,直将侍候的丫鬟骂了一通。
云朵在旁听着,眉头越皱越紧。
沈誉先前竟是大病过一回么。
她忍不住询问起来。
大夫是认得她的,忙恭敬道:“念年中秋时下了大雨,大王独自坐在菡萏居淋了一夜,唉...那时他刚从北方回来,才晒了足足大半月的烈阳,又经冷水一淋,隔日便大病了一场,在病榻上也得忙于政事,都不曾好好休息过。”
云朵望着不远处躺着的人。
原来他这一年多竟没好好休息地么,可男人在她面前分明未见半点疲态。
大夫已将东西收拾好,临走前又忍不住道:“臣人微言轻,常常劝诫之言于大王不过轻风拂耳,臣斗胆还请小姐多劝说几句,料想大王还是会听的。”
云朵不好说其他,只得点点头。
大夫走后,云朵又支走被训哭的丫鬟,独自守在沈誉床前。
夜色早已黑下来,男人睡得不算安稳,眉心拧成一个结,不安分的眼珠在眼皮底下来回滚动。
她看了会儿,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按在皱紧的眉心揉了揉,试图将那个结揉散,却半晌未果。
“到底是什么事病了昏睡着还纠缠着你。”
云朵喃喃自语着,眉头不禁跟着拧起来,换了手绢将他额头沁出的汗一点点拭去。
到了后半夜,许是药效上来了,沈誉的呼吸总算渐渐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