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芳菲(306)
话还没说完。马阳就领着肿眼泡儿的闵朝宗进了大殿。
芳菲连忙迎上去,关切的看向闵朝宗:“父亲,您的眼睛怎么肿成这个样子?”
闵朝宗闻言,忙捂着半张脸,偏头不愿叫芳菲瞧。“没有礼数的丫头,万岁爷面前可有你开口的地方?还不快快躲到一边去。”
芳菲委屈的嘟着嘴,沮丧低下头,站到了一侧。
闵朝宗自己则忙涎着脸上前:“陛下,您可是受惊了?”
皇帝看见眼睛往外凹凸,两眼肿的桃核儿似的闵朝宗,淡淡的点了点头:“无碍。倒是闵爱卿怎么神情透着不对?”
“臣,臣不敢妄言。”闵朝宗苦道:“为保佑江山社稷,臣恳请万岁速速离开此地。”
马阳点头附和:“陛下,臣已经查过,那几名侍卫都不见了踪影。房梁与台阶不见陛下所说的血迹,倒是东厢从外上了锁。臣听见有人呼救的声音。”
芳菲听到此话,忙道:“东厢住的就是民女的大师兄。大师兄自从重病后就一直浑浑噩噩,时而闹的厉害。师傅出门前,特意叫我等将门窗锁住,不肯叫大师兄露面。”
皇帝记得清楚。就是这个大师兄将他说的心猿意马,为求老神仙,连天子的安危都置身事外,不管不顾。
今日别人或可不见,但这个大师兄,一定要追问个清楚。
皇帝执意要进东厢,芳菲百般劝阻,却怎么说也不能打动皇帝的心思,叫对方回心转意。芳菲无奈,只好取下一串钥匙,顿了顿,开口道:“东厢久未通风,每日送饭也都是二师兄打理。民女不敢担保陛下的安危。”
这一次,皇帝再也不敢说自己是真龙护体这样的蠢话了。
鬼母缠身,什么真龙都挡不住。
可不去,皇帝又不敢善罢甘休,存着侥幸心理,皇帝立即带了马阳与闵朝宗,尾随在芳菲身后,径直来了东厢。
屋中沉闷沙哑的求救生依稀可听,门里传来一阵阵刺鼻的烟气。
“这一定是我二师兄在熏香。”芳菲解释道:“大师兄病了以后,用了许多副药都不见好,师傅觉着是他前番下山,身上带了什么脏东西,冒犯了山神爷。山神爷惩罚他,所以才叫他受罪。”
芳菲觑着皇帝的脸色:“请陛下不要生气,民女也是心有所感,所以才多说了几句。陛下梦魇,或许也未必都是山中精灵作祟。”
闵朝宗一听,赶紧呵斥:“你又胡说八道什么!还不快快住嘴!”
皇帝一摆手,挡住了闵朝宗的斥责之语,笑道:“小姑娘心里想的极好,既然你二师兄本事如此高强,不知他可愿意进宫主持一场法事?”
实际上,皇帝来须眉山见老道长,心里打的也就是这么个主意。带不走小道士,带小道士的师弟进宫也是一样的。
宫廷大规模修建也还是前朝时候的事情。
本朝开国时,国库空虚,太祖没能修缮住所。后来每一任新君继位,他的身后总有一个智囊团出谋划策,没有人敢叫皇帝修缮宫廷院落。
唯恐在史册中落下一个不孝的恶名。
百年时间,死在宫里的婢子,宦官从不是个小数目,更有无数嫔妃,甚至皇子、皇女。
所以,进宫做法事就成了皇帝心头一颗无法揭下的伤疤。
☆、第217章、揭露身份,善加利用
皇帝对昨日梦魇中的惊吓记忆犹新,许多往事就像流水一般,淙淙在脑海中流过。从小生活的宫廷里,并不是每一个地方都充满了美好回忆,实际上,越是深宫内苑,越是荆棘密布。
当他还只是个皇子时,就亲眼目睹了长兄,如今的宜昌侯是怎样被铲除,被驱逐出东宫,被当做所有妃嫔的眼中钉,肉中刺。
皇帝还记得,宜昌侯被锦衣卫架着,满身血迹拖出宫的时候,他躲在暗处瑟瑟发抖了一整夜。大病一场后,自己也随之踏上了夺储的漫漫长路。
宫中死于他手的就不下数十人,这些奴婢、奴才阻碍了他的前程,最后就统统被当做异己,成了亡魂。
他当然想做个后世人人传诵,史书上熠熠生辉的一代明君,所以才迫切希望有神明护佑,保他百年的基业,千年的社稷。
“闵姑娘,如果由你来举荐你的师兄进宫为朕做法,朕心里才会更加踏实。”
芳菲无措的望向皇帝,又见闵朝宗频频冲自己眨眼睛,那意思再明白不过,赶紧拒绝。
闵朝宗这个小气自私的人,他可不愿意与须眉山的道童沾上关系。做法说的好听些,是神仙之术;说的难听些,就是巫蛊邪术。
一个弄不好,就是掉脑袋的罪。
闵朝宗带着皇帝来须眉山是一回事,为小道童担保进宫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辛辛苦苦为他人做嫁衣裳,这种蠢事打死自己也不能干。
闵朝宗忙涎着脸笑道:“万岁……她一个丫头片子懂什么!还是要见见老神仙才好,老神仙能在这山上逍遥几十年,本事就不可小觑。您瞧这青山绿水,瞧着古木苍天,尽是一片蓊郁的灵气。以微臣看,这老神仙也不过三五日就能回来,您瞧,他大徒弟还病着呢!”
屋中呻吟声更强。皇帝心思动了动,暂且算是肯定了闵朝宗的话。
眼下几个贴身高手都失踪不见影子,想要下山就成了难事。皇帝自己心里也急,却不敢表露出来。闵朝宗的话好比当头一棒,给自己提了醒。
几个人站定在东厢大门口,屋中的呻吟与求救声越来越低,浓烟却越来越浓。皇帝与马阳等不觉后退两步,小心翼翼屏住呼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