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我本倾城(685)
事实上呢,他只是小恙,只是饮食当中被渗了太多的迷心散,人有些疲软,太医院诊断,宜静心养几天,宋黎瞒去了有关龙奕出谷的消息,趁机奏请皇上罢朝数日,当时,拓跋弘玄晕的厉害,就点头了。
这几天,宋黎常令一些属于他一系的大臣进宫议事儿,即便是东方府的,也偶尔会放进几个去。
当然,能进去,皆和宋黎达成了某种默契,自不会在皇帝面前胡言乱语的,以至于,到如今,他犹蒙在鼓里,全不知道外头已经闹翻了天,回复的奏报皆压着未发。
这就是宋黎潜伏在西秦二十几年所创造的局面。
他在暗中帮助倚兰在荻国一步步走上权力的顶峰,同时也在西秦用二十几年的时间建起了一个可以忠心拥护他的王朝。
他是一个天纵奇才,若有野心,可做了那君临天下的王者。
但江山,与他而言,并不重要。
他的心,因为明静的死,而充满仇恨。当他只为了复仇而活的时候,整个天下便被他玩弄在了手掌心上。
曾经,他也与世无争,想在那乱世之中,他若愿意,也可凭着天地盟的实力,纵横沙场之上。
没有!
他没有那份野心,宁可默默的追随着明静,护她周全。
这样怪诞的性子,世间罕见。
想当年,明静要是能跟了她,也许就没了这二十几年了仇深似海。
他想着,站驻在殿门口,看着书房内那静静的伏案的男子。
那是他与阿容一起养大的孩子,多么优秀的一个孩子,只因为他是九玉所生,就叫他们玩的这么团团转?
一忽儿,鼓动他谋权夺位,登临帝位,一忽儿,又背着他,欲把他的左右臂膀纷纷斩断,将其谋害,来泄他们的心头之痛。
这真荒谬!
他死了,他们就真的痛快了吗?
他不由得自嘲的一笑,脚步极为怆然的往阶下跨去。
“平叔,怎么来了都不进来,急着又走了?”
房内的拓跋弘看到她,急叫一声,喊了出来。
平叔连忙打住步子,回头,看到身着一身平常玄袍的拓跋弘微笑的迎了出来,他连忙行了一礼:
“给皇上请安!”
拓跋弘急步相扶,步履还有些不稳:
“何必行此大礼。弘是您与容伯一手拉拔大的,你们与我而言,就是再生父母,都说了多少次了,私下里,不必拘这么多的礼。说起来,你们不仅是我的亲人,更是我的长辈。弘能如今的成就,皆是两位在背后扶持。嗯,当然,这当中,黎伯也是功不可没。呵呵,来来来,到里面坐一会儿吧!”
“皇上身子不适,应多休息的,不可多操心。”
平叔被拉进了御书房,恭敬,却不敢与他诚挚真切的眼神相对,更不想面对那苍白如雪的脸色,这会令他倍感不安。
“其实,我也没什么大碍……这几天朝中无甚大事,来谨见的朝臣也不多,朕甚感无趣,要不,我们下一盘棋如何?”
拓跋弘极高兴的让小李子和小安子搬过棋桌,备上棋盘,拉就他对坐起来,随意又让人备上香茗,鲜果,抓过那一把雪白玉子,一阵感慨万千:
“平叔记得吗?弘这一手棋,还是您给教的!弘身上有不少本事,全得承于您与容伯。想那时候,日子多苦,如今,终于都熬出头了,以后,弘会好好孝敬您与容伯的!”
修长的手指,捏出一枚白子落到了棋盘上,笑的极为的欢愉:
“到时,我让史官在史书上好好记上一笔,以流芳百世,供万人传颂!”
平叔才抓了三个子在手上,听得这话,羞愧之心令他立即站了起来,急急忙忙的行了一礼,说:
“皇上,平叔忘了还有一件要事未办,您且早些歇息。平叔明日再来陪皇上下……”
就像是脱了金钩的鱼条,仓皇而蹿!
“平叔……平叔……”
拓跋弘连追几步到殿口,但见平叔,踩着急乱的步子离去,很快消失在重重树影之下。
向外望,侍卫林立,高挂的八角夜灯将他们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他怅然的站在殿廊前徐久,才折回御书房。
殿门合上,拓跋弘坐回自己的龙椅,对着明灯,脸色似变戏法般的肃然起来,与之前的闲适表情简直判若两人。
“你怎么看?”
久久后,他低低问守在案边的小安子。
如今,拓跋弘侧有两个内侍,一个是小李子,一个是小安子。
小李子是从小侍候他大起来,与他自是一路里的,小安子是宋黎他们使了花名目,硬塞进来的,自然是为了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可他们没料到的是这个小安子,早已不是他们当初所指派的那个人了。
“平叔对你还念着一些情份。至于容伯和宋黎,他们这是想把你往死里整。”
小李子轻声回答,目光一凝后,又道:“极有可能这几天里就会动手!皇上,您准备好了吗?”拓跋弘抚了抚难看的脸色,他的身子,这些天败坏的厉害,所有的牺特征为了什么?
就是想看看他们的真正目的!
他淡淡轻喃道:“成败皆在此一举!”
一顿,又道:“剑奴,若是败了,你可自行逃生去!”
小李子眼神幽幽,在数支明灯底下,忽明忽暗,放着奇怪的光华,低低沉沉道:
“绝不能败!我们的爷,绝不能枉死!”
目光自开着的窗户眺了出去,夜色深如水,人心深似海。
宫闱之内,不是尔虞,便是我诈。
天底下,棋局上,所谓的天罗地网,可能是一厢情愿;所谓的稳操胜算,最终会是怎样一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