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金娇(72)
“好,明日让江子晋带你去。”
她喜笑颜开,眉头也没皱一下地将药碗中的药一饮而尽,又拉起男人的手:“你真好。”
李弈朝虽嘴上嘲笑道,但心底却觉得她真挚可爱。
这几日他事忙,也未必顾得上她,她若能找些事情来做也不错。
渭国对澧国的攻势逐渐扩大,李弈朝不是没有想过向礎国借兵,但两国交易本就不对等,现在楚长安又有了身孕,他更应该做的是保护好她。
若是澧国因此而欠了礎国一笔账,那日后楚长安便极有可能成为他们讨债的踏板,如此会威胁到她与孩子的事,他不会去做。
为今之计只能向潼国借兵,潼国不过渭澧交界处的小国,当年渭国为吞并潼国发兵,澧国相助潼国,故此两国一直邦交友好。
而后潼国国主亲自来致谢,其子也就是现在潼国的君主幼时还随父在澧国住过一段时间。
李弈朝与他也算称得上一声兄弟,其父一年前过世,他承袭父位成为潼国储君,若李弈朝当真要开口向他借兵无论是于情还是于理他都应不会拒绝。
第二日李弈朝便命人拟信借兵,抱着赌一赌的心态。
楚长安去了大牢,这是她第二次来这里。
里面还是一样的乌烟瘴气,江子晋带着她去了牢中尽头的一处,她还没靠近就看见一个落败的人背对着牢门的方向盘腿坐着。
她用眼神问江子晋:是他?
江子晋会意,点了点头。
楚长安顿了一下,向前走去,江子晋站在了她身后的不远处。
她叫了牢房里的人一声,那人却没有回应。
她只能又叫了一声。
那人这才回头,看见是她,又不屑地转回头,还是背对着她。
“你们这些人,惯喜欢看笑话。”
楚长安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这一切来得突然,心中没有了大仇得报的快感。
“何濡沫来找我,为你求情。”她赌他一定会想听关于何濡沫的事。
果不其然,她赌对了,牢中的人几乎是立时站起,双手扶住牢中的柱子:“她如何了?!”
楚长安看着他这模样,觉得可笑又可怜,但也不止是他,还有当初的崔槐序,又何尝不是可笑又可怜。
她淡淡道:“她没有被你牵连。”
“最好是这样,你们若敢伤她,本王纵使化作厉鬼也定不会放过你们!”
“你是要入地狱的人,怕是没这个机会做孤魂野鬼了。”
他疯笑,曾经俊秀儒雅的脸上充斥着狠恶:“你怎知我定会入地狱!分明是他李弈朝该入地狱!”
她面对这样一张狠戾的脸却是波澜不惊:“你还记得崔槐序吗?”
对面的人听见“崔槐序”三字瞬时愣住。
她没打算得到他的答案,便继续道:“崔家满门的鲜血,其实也不过是你众多罪恶中的一个,你还记得你屠崔府的那个夜晚你有多决绝吗?那时你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吧!”
他眯起了眸子,握紧木柱的手暴起了青筋,身上也有些颤抖:“你,你到底是谁?”
楚长安又走近了一步,看起来娇小的身体却有着逼人的气势,勾唇道:“我说我便是崔槐序,你信吗?”
李元纬闻言如遭雷轰,一双眸子瞪得极大,嘴唇也止不住地抖动。
看着他的样子,她才觉得痛快,挑眉笑道:“你为了你的权势踩着这么多的尸骨,最终还不过是败给了这些尸骨。”
他斜眼看向不远处的江子晋,笑容变得张狂:“你知不知道,若无本王,你也嫁不到澧国来,说起来你还要谢谢本王。”
“是要谢的,”她笑,“若非如此,因果报应也未必来的这样容易。”
“哈哈哈哈,”他疯笑,“你当你是什么?!你也不过是礎国送来借兵的交易品罢了,不知我这个好皇兄知不知他娶了一个假的公主,真是可笑啊!还当做宝贝一样捧在手心,甚至不惜无视这澧国的江山会不会受到威胁,真的可笑!”
楚长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发狂,直至他说完,她才淡淡道:“你最可笑,可笑你临近终止,还是在意你那碰都未碰过的权势,可笑你口口声声说自己爱何濡沫,其实转头就可以出卖自己的爱给另一人,更可笑的是,澧国的以后,你再也看不到了。”
对面的人失魂一般死死盯着她,眸中的狠戾逐渐变成恐惧,战栗着道:“你…你能不能放过濡沫。”
“她又没做错什么,无需谈放过,在我看来,她也是可怜人。”
被自己深爱的男人背叛,确实可怜。
看李元纬的神情似乎也是想到了此处,垢面上显现出一抹戏谑的笑意。
“崔槐序她蠢,随意轻信别人,哪怕不是本王也会有其他人!”
她听罢只想笑:“莫要给你的欺骗套上冠冕堂皇的理由,只会让我觉得你弱小又卑怯。”
后面几个字刺激到了男人的自尊,他原本还有些木讷的眼神几乎立刻变得恶狠。
楚长安没有管他的目光如何,毫不躲避地迎上,嘲道:“李元纬,我就送你到此了。”
说罢,不理会后面的人是怎样癫狂地砸着柱子,她毫不犹疑地离开了这里。
走出牢门的那一刻,她深吸着新鲜的空气,感到前所未有的地放松。
就如同从污糟中洗脱,卸去了沉重的泥垢。
第七十九章不会想嫁
她回到太子府时,李弈朝还没回去,不知为何她此刻很想他,便直接进宫去。
她站在书房的窗边,看着里面正在认真处理公务的男人,伏案提笔的身影映入眼帘,窗沿遮住半身,可见端坐的肩颈,干净利落的侧脸上隐约微蹙的眉头,平添一股忧郁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