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后门的火锅店(46)
“没谁使我们来,是我们自要为兄弟向小娘子讨个说法!”他们中有沉不住气的嚷嚷。
乔琬拧眉。
鹰钩鼻饶是被压在最下面,也不愿输了气势,扯着一边嘴角冷笑道:“小娘子自顾挣大钱快活,难道不知我们兄弟被你伤透了心,躲在家买醉,整日连书也读不进去。”
“哦?”乔琬气得笑了出来,幽幽道,“你们这位兄弟,不会是姓陈吧?”
“哼!算你还有种,没有装傻。”
乔琬嘴角抽抽好几下。
这陈生!
那日之后,还以为自个再也不会听见这名字了。
眼见小娘子被抹黑,阿余气得脱口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我们小娘子话都没说过几句就敢上门来提亲,我们小娘子体体面面,好茶好水好脸色送走他,哪点对不住他了竟还找你们来寻麻烦!呸,阴险!”
一口气说了太长的话,连气都不顺了,胸口起起伏伏好几下,才接着道:“他阴险,你们也不是好人,凭什么指责小娘子!”
鹰钩鼻脸色大变,挣扎着要去拽她:“臭小娘们竟敢骂老子!”
却被柳廷杰一个翻身牢牢坐在□□,反剪双手:“老实点你!”
鹰钩鼻再挣扎,却连动也动弹不了了。
自己快三十了竟打不过一毛头小子,鹰钩鼻深觉丢脸,怒道:“如今我都交代了,还不快让他们把我们松开?”
乔琬道:“可以。”
“不过,”她声一沉,“我自要去验证一番你们话中真假,还烦请你们跟我去府衙走一趟...”
“我们都照你问的说了,你还要把我们送官府?娘的,还不如不说!”
“你这小娘子果然翻脸无情,说话不算话!”
乔琬沉下声:“非是问责诸位,而是请诸位作证。我愿与陈郎君当堂对峙,由府衙还我一清白。”
鹰钩鼻拧起眉毛。
现下双方都说得真真的,他脑子一向简单,根本判断不出他二人是否真有瓜葛,他虽偶尔收别人钱去找茬,但生平最恨就是人骗他。
此时半信半疑道:“喂,小娘子,闹大对你有什么好处?陈兄可是秀才公,你就不怕公堂偏袒他?”
吕穆一直听着,这会也皱起眉来:“乔小娘子,倒不如我与柳三去寻那人为你讨个公道。”
阿余也忙点头:“是啊是啊,小娘子,闹到府衙兴师动众不说,恐怕有那好事者之后嚼口舌,说你苛刻...”
对乔琬名声也不好。
乔琬对吕穆等人道过谢,坚持道:“在我什么也没做时,便谣传我薄情寡义,若我宽容,他还指不定要在背后搬弄多少。索性今日将我苛责之名传出去,也省得他日再来个李郎君钱郎君之流。”
众人平时见到的乔小娘子都是温柔可亲的,阿余私下见到的小娘子则是活泼伶俐,都甚少见她这般坚决的模样。
阿余心道小娘子这是气得狠了,早知那日就不该给陈生脸。
鹰钩鼻听了这些话,倒是有些对她刮目相看了。
他沉吟片刻,道:“成,我跟你去!”
耷拉眉被压在吕穆身下大喊:“大哥不可啊!!咱们前些日子才被放出来!”
周围人都“嗤”地一笑。
鹰钩鼻与她商量:“只我一人跟你去,放了我兄弟们。”
乔琬点头:“可。”
她面上一派坚决,毫无惧色,此时鹰钩鼻已信她有七分,渐渐对陈生的话生出动摇来。
而到了公堂之上,乔琬从搬进洪家那日起开始,盘顺了二人之间的所有交流,总共也不过些“吃了么?”“吃了。”“晨好。”“郎君也好。”诸如此类话,又有胡娘子夫妇帮着作证。
她素来口齿清晰、条理顺畅。言辞间有理有据,态度不卑不亢。
而到了陈生那边,平日里“之乎者也”、“噫嘘唏哉”长篇大论的舌头忽然就失灵了,惊堂木一拍,抖着嗓子连“堂下何人”都回答不顺。
鹰钩鼻发觉资自个被耍了,怒了:“酸秀才,敢耍老子!”
一怒之下,就将那日陈生是如何醉酒之后出言不逊惹到他们兄弟几人,又如何求饶诉苦,将乔琬塑造成个负心人,直言自个买醉伤心都是因为她。
鹰钩鼻被个寡妇耍过,除了骗子之外最恨就是负心人,又同情陈生与他一样都为情所伤,扯着他结拜成了兄弟。
陈生见他们信了,或是为了戏耍、又或是为了让几人更信自己,又捏造了些更过分的。譬如乔琬落魄时花了他不少银子,如今自个有钱了又看不上他...
几兄弟当即义愤填膺,要为他讨回公道,陈生当时有些慌了,但若直言自己是编造的,又会面临被痛打一顿,只好寄希望于乔琬会选择给钱息事宁人。
乔琬都有些听乐了。
所以,他们要那十两银子也不是为了讹诈,而是为兄弟“报仇”,还真是仗义。
陈生被判了二十个板子。
这其中有没有李公绰的手笔先不谈,在鹰钩鼻也被判了十个板子,自己一瘸一拐还担心陈生报复,追出来要送她回家时,乔琬失笑:“怎么这会不跟踪了?”
指的是上回夜里他躲在路边打探她行踪事。
鹰钩鼻一脸愧色:“抱歉了,这次是老子识人不清。”
“陈郎君应当没那心思,我瞧着他连地都下不了了。”
阿余恨恨道:“我见他还瞪小娘子呢,就该再打他二十个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