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后门的火锅店(51)
乔琬轻轻将莲花灯推进河道,心中默念:“愿耶娘阿兄来生平安喜乐,愿姐妹在宫中安宁,早日得放归出宫,愿...”
“乔小娘子?”一道略带惊喜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
“咦?柳二郎?”
没想到在这么热闹的灯市中还能碰见认识的人,乔琬笑着与他问好。
第30章 干了这碗鸡汤
“乔小娘子也出来看灯?”
柳廷锴微微脸热,垂下眼神,不好意思盯着看。对方今日比之在店里见到时大不相同。若说从前朴素时是出水芙蓉,今日稍做打扮一番便皎若春花,媚如秋月,灵动风流。
他一开始也不确定,但看周身那股自在的气韵,又完完全全是同一个人,所以才敢从背后相认。
见他身后只跟着一小厮,乔琬问:“柳二郎可是在等人?”
柳廷锴解释道:“不曾,只是想一人出来走走。”
实则柳廷锴是藏了心事,心情不佳,才出来散心的。
此前他托人向审官院打点,得到的消息让他高兴了好几日,而现在却传出来风声说陛下有意将他调回雁州,虽是升任,但他却不大情愿。
得了这消息之后心中烦闷,故于今日出来走走散心。
原本他对此次磨勘结果信心满满,毕竟在任期内的循资拿的都是甲等,又有知州举荐......事实上,只要能够留在汴京与家人团聚,升不升阶他反而没有那么放在心上。
既如此,二人本也不熟,打过招呼就是。之后又分开逛吃。
不曾想,游了大半条街,拐弯的时候又碰上这厮。
对方被一群女子拦住脚步,在那槐树底下,听不清几人在说什么,但见他神色尴尬,避无可避。
从那几位姑娘的打扮来看,她们应当是瓦肆里的唱曲娘子。
乔琬几人看了会戏。
见柳廷锴仍无法脱身,想必是对方几人邀他同游。
阿余幸灾乐祸:“小娘子,柳二郎好像被绊住脚了,我就说俊秀的郎君今日不该一人出来。”
这倒没什么,这样的场景在乞巧节时有发生,若看对了眼,男未婚女未嫁,一拍即合或是当即分道扬镳都是有可能的。
只是对方不愿意,那就不能算是美丽的邂逅,而是烦扰了。
乔琬一笑:“看在柳三郎的面子上,咱们帮帮他。”
她提起裙摆,小跑靠近,用自个生平最腻歪的嗓子喊出:“柳郎~~~!”
柳廷锴几人皆虎躯一震。
妖...妖孽!
转头看见是她,柳廷锴还在震惊中。
乔琬心中不满他不配合自己的反应,轻哼了声,作娇蛮口气:“不是说我去更衣,让你在此乖乖等我么?你就是这样等的?”
那几位姑娘听她熟稔的口气,尴尬道:“郎君既有女伴,为何不早说?”说罢,纷纷离开,生怕沾惹上感情官司。
乔琬笑吟吟看着几人落荒而逃。
“多谢小娘子。”柳廷锴终于从错愣中反应过来,赶紧答谢,面颊染上薄红,“方才几位娘子盛情相邀,某实在,实在难却,几番推辞不过...”
乔琬笑笑:“是柳二郎好性。”
“两次碰见小娘子,真是巧。”
柳廷锴还待再说什么,阿余与阿年见了前面有酒楼结了彩楼设在路边,桌案上陈花瓜、酒灸、笔砚、针线、磨喝乐等物,又列牛郎织女,供路过人乞巧,兴奋向她道:“小娘子,我们也去拜拜!”
乔琬抿唇笑笑:“你们去吧。”自己并不去。
柳廷锴忙道:“小娘子尽管去就是,不必管我。”
“却不是因郎君在的缘故,”
乔琬欲解释,又不好与他交浅言深,便轻咳一声,反过来道,“实在是奴不觉得牛郎织女的故事有甚感人的。牛郎偷看仙女洗澡,又偷藏人衣裳,逼人嫁他。这若换了凡人...《宋律》里该怎么判来着?”
她微笑看向柳廷锴,眼神清明,微微侧头,很有些逼供的味道。
被她这邪说给带跑偏了,柳廷锴也忍不住笑起来。
乔琬这才发现他这么高大、眉眼深邃的人竟然唇边有两酒窝,总算缓和了些五官上的硬朗,叫人看着心里没那么打鼓了。
柳廷锴很配合她,避着周围人小声调侃道:“调戏虽无言语,勾引甚于手足,笞五十。若是个官儿,这官位也莫想保住了。”
乔琬就点头,对嘛,难道因为是神话,就能美化一切行为了?
牛郎这行为和逼良为娼有什么区别?
“人在脆弱的时候对着拿捏自己弱点藉此要挟自己的人,不惊惧恐慌,竟谈起情说起爱来了,还放弃原本优渥的生活...莫不是吓傻了?”
既是孺子可教,她不免说得多了些,说的时候还连连摇头,喜恶之情溢于言表。
柳廷锴心中一动。
忽然就想问她:“小娘子以为,若你店中有一丫鬟,人人都道其勤恳能干、踏踏实实,又是令尊长留给你的人,十分可信。小娘子会出于何故将他一家人中顶梁柱都发配去做脏活、累活?”
乔琬愣了下,旋即笑道:“柳二郎这是问的家事,还是国事,奴可不敢议政。”真要折煞她,当她听不出来弦外音么?
“是家事。”柳廷锴温和一笑,请她放心,“小娘子莫怕,某也不过是心中迷惘,想听听旁人的看法。”
“若是家事,奴还能说上两句浅薄之见,望为郎君分忧。”她弯唇一笑,正色道,“虽不知郎君说的脏累活是什么,只是奴知道,累,是因为事儿多,则责任重,脏,代表事儿麻烦,少有人愿意干、能干好。责任之重、之麻烦,自是要派遣自己亲近兼有能力的人去,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