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宋乡下教书糊口(287)
南宅的面积本来就很大。霖铃和子骏逛着逛着,很快就只剩下他们两个,其他人都不知躲哪里去了。
不过子骏却很开心。刚才他在酒席上听那些酸不拉唧的宾客吹捧马直,简直是如坐针毡。和马羌在一起也不舒服。
现在他可以一个人无拘无束地和先生一起溜达,放松做自己,他心里别提有多舒畅。
而午后的南宅也是分外有味道,阳光慵懒,树荫遍地,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霖铃走着走着,忽然发现前面有只小亭子,亭子旁边簇着一堆杜鹃花和木棉树,树丛里竟然还有一只木制秋千架。
霖铃略微惊讶,因为马家没有年轻女子,好端端地出现一只秋千让人觉得有点奇怪。
她问子骏:“这只秋千是谁叫装的?”
子骏笑说:“是我。”
他看见霖铃惊讶的眼神,连忙解释道:“我有次读到六一居士的词‘乱红飞过秋千去’,很想亲眼见到那个画面,便让常安替我在月季丛旁边扎了一个。幸好爹平时很少来这个角落,否则他又要叫人拆下来。”
霖铃对子骏马羌这对冤家父子有点哭笑不得。不过她对这个秋千架更好奇,干脆一屁股坐到秋千架上扭腰蹬腿,又让子骏帮忙推她。
子骏刚开始有点不自然。因为在他的世界观中,秋千只是小孩子玩耍的物品。他自从十岁以后就没坐过,更别提先生这样的身份,他是想也没想过。
不过他看霖铃一副兴致很高的样子,就帮霖铃推了几下。他动作很轻,秋千荡的幅度不高。霖铃催促他说:“再用力点。”
子骏只好加重力气。霖铃荡了一会,觉得很开心,又让子骏坐上去,要自己帮他推。
子骏连忙推让。霖铃看他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干脆就把子骏按到秋千上,然后绕到子骏身后,帮他推了几下。
子骏坐在秋千上,只觉得身子如堕云中,春风扑在脸上,心口跳得很快。
他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轻松,就好像再次回到无忧无虑的童年一般,忍不住笑了出来。
两个人玩乐一阵后,到旁边的小亭子里坐下。霖铃见子骏很开心,忍不住打趣道:“你刚才在你爹的酒席上,为什么话也不说?”
子骏淡淡地说:“我能说什么?我爹也不需要我说话,他只要听他那些门客还有我大哥说就行了。”
霖铃一听,子骏怎么有点酸溜溜的?
她干咳一声,对子骏笑说:“怎么好像你不大喜欢那些叔叔伯伯?”
子骏冷笑一声道:“这些人不过是些餐腥啄腐之辈,整日对我爹和我大哥拍马溜须以求上进,呵呵。”
霖铃心里叹口气。子骏这个黑白分明的性格,可怕但也可爱。
她现在隐隐有点明白为什么马羌总是和子骏针锋相对了,也许在他看来,儿子这种性格是非常危险的。
她耐心地对子骏说:“但是他们夸你哥文集的那些话,也不是完全没道理。”
子骏听霖铃夸奖马直,心里不知怎的就有点不舒服,脱口而出道:“大哥那些诗写得也就平平,只有那首《风流子》有些意思。”
霖铃:“对啊对啊,我就是说那首词写得好,凄婉动人,情真意切,将男女之情写到了极处。”
子骏沉默不语。过了一会,他忽然对霖铃说:“先生,你可懂得男女之情,究竟有甚妙处?”
霖铃一愣,她压根没想到子骏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但其实这个问题在子骏心里埋了很久了。他看到身边的一些人,比如简唐和朱勉,平时也挺正常的,但是一旦陷入男女之情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疯疯癫癫的,让子骏非常不理解。
从他父母的意思,子骏也知道自己将来大概率是要和石娇结为夫妻的。
但他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激动的。每次他见到石娇也是内心平平,丝毫没有诗里写的那种心绪汹涌的感觉。
也正因为这样,他一直觉得非常困惑。难道周围的人,包括古往今来写男女情深的那些诗人,他们都是骗人的?
霖铃看着子骏一脸迷惑的样子,一个问题脱口而出:“子骏,你以前曾有对哪个女子产生别样的感觉,那种心神摇荡,日夜思念的感觉,有没有?”
子骏疑惑地看着霖铃,摇了摇头。
霖铃看着子骏一副呆萌的表情,一个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子骏一下子懵了,脸也红了,嘟哝着说:“先生莫要…莫要笑我。”
霖铃见子骏手足无措的样子,又心疼又想笑。子骏实在太单纯了,和他相比,自己就像个油腻的老司机。
但没办法,谁不喜欢这样一张白纸的俊美少年呢!怪不得石娇要像个脑残粉一样盯着子骏不放了。
她拼命克制自己想笑的冲动,对子骏道:“怪不得那天苏伯伯要你写一首以男女之情为题的诗,你会交白卷了。”
子骏点点头。他确实在那一刻大脑空空,临纸欲书,但却发现不知如何下笔,因为他没有那种切身经历,也就没有真实的体会。
霖铃装出一副大人的口吻说:“子骏,男女之情是大部分人都会经历的。你现在年纪小,等你长大一点,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子,就自然会明白了,这种事急不得的。”
子骏还是有点困惑。他想反驳说自己年龄并不小了,但是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