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宋乡下教书糊口(343)
她正在胡思乱想,忽然听到门里传来一阵乱糟糟的脚步和说话声。
紧接着大门又“吱呀呀”地打开,从里面鱼贯而出几十口人,男男女女都有,为首的是一个看上去四五十岁的中年妇人,头发有些灰白。
那妇人一看见霖铃,就快步走过来下拜道:“姑娘光临敝舍,妾身疏懒成性,未能及时迎接,请姑娘恕罪!”
说着,后面跟着的一群人也风割麦浪一般呼啦啦下拜,一个宅子门口跪满了人。
霖铃吓得差点要昏过去,赶紧扶起老妇人说道:“夫人太客气了,小女子来京城送个信而已,夫人为何要行这样的大礼,折煞我了。”
那妇人笑道:“娘子是恩公亲自写信托付的朋友,妾身安敢不尽心!”
霖铃一头雾水:恩公?谁是恩公?她是在说何净吗?
对方见她疑惑,笑着说道:“我已命厨房备下一桌酒席,娘子先随我进来。”
说着,她挽起霖铃的手,笑呵呵地引霖铃进入丕园。后面那些小辈都规规矩矩地跟着,各个举止都很恭敬。
那妇人引霖铃穿过几条庑廊,走到主屋前面。在走路的过程中,霖铃朝四周打量了几眼。
只见这个园子的面积并不小,但是布置比较简朴,除了树木就没什么其他的东西,但是一花一木也算是停停当当,看起来非常整洁。
霖铃随着那妇人进入主屋。她先让霖铃上坐,叫下人给她上茶。霖铃再三谦让,但是拗不过那妇人的盛情邀请,只好胆战心惊地坐下了。
她一坐下就发现更加不安,因为一屋子的人,从老到少从男到女全都站着,只有她一个人坐着。
她实在受不了了,只好又站起来,对着那妇人行礼道:“夫人,请夫人告知姓名以供在下日后报答,否则小女子实在难当夫人如此盛情。”
那妇人又和她客气一通,最后两人终于各自坐了一个座位。
等仆人上茶后,妇人说道:“妾身姓窦,先夫姓戚名忠。先夫生前曾与恩公何先生有旧。先夫被冤,何先生力排众议为先夫伸冤,最后竟连累他自己辞官不做,回归故里。妾身每想到此处,总是痛愧万分,恨不能当面拜谢恩公。可惜恩公辞官后音讯皆无,我多次派人打探,也不知恩公流落何处。此次要不是姑娘来,妾身恐怕这辈子都不知恩公的下落。故而姑娘也是戚府的恩人呢。”
霖铃大吃一惊。
原来丕园就是被冤杀的戚忠的家,何净给自己介绍的就是戚忠的遗孀和家人!
她立刻跳起来对窦氏行礼道:“原来夫人是戚将军的宝眷。何兄已经把戚将军的事迹告诉了我。戚将军一身忠烈,小女子十分敬佩,如何敢受夫人的大礼!使不得使不得。”
窦氏眼中流下两行眼泪,对霖铃说道:“妾身与孩儿们能够无恙,先夫能够平反,全都仰仗恩公的仗义。妾身有生之年,如果不能让儿女当面拜谢恩公,妾身便是进了棺材也不能瞑目。这次侥幸得到恩公的音讯,实在是老天垂怜,三生有幸!姑娘,妾身问一句,恩公他现在何处,人还好么?”
霖铃连忙说:“何兄现在明州一家书院教书。他身体很好,请夫人放心。”
“这样就好,”窦夫人面露喜悦之情,泪水和笑容交织在一起,让霖铃看着分外动容。
窦夫人又转身对几个儿女说道:“你们上来和方姑娘见个礼。”
几个戚家的小辈立刻走上来和霖铃的见礼。因为何净在心中说霖铃是他挚友,再三拜托,所以戚家几个小辈对霖铃都分外客气,行的也是见长辈的礼,只有其中一个小姑娘的表情有些冷淡。
霖铃和他们几个一一打了招呼。戚忠一共有三子两女,三个儿子分别是戚山,戚姜和戚席,两个女儿是戚玉和戚月。
等大家都熟悉了,窦氏命人带霖铃到客房休息。因为何净的面子,她给霖铃安排的是整个丕园最宽敞最舒适的客房,还把自己房中的很多梯己物件拿给霖铃,生怕霖铃住得不舒服。
霖铃在堪比现代豪华套间的客房里待了一会,又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心情十分愉快。
她没想到窦氏竟然对自己这么客气。不过这一切都是看在何净的面子上,这个她也是知道的。
唉,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到何净。
她想到之前何净邀请自己云游四海,心头涌上一层淡淡的触动。
但这种触动并不像她想到子骏时那样澎湃激昂,只是一种淡淡的温暖,就像风吹过湖面时泛起的细细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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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傍晚,窦氏派仆人到霖铃房中,邀请她去牡丹堂赴宴。
窦氏喜欢花,家里的厅堂都是用花来命名的,什么牡丹堂,芍药斋,荷香阁之类的。霖铃住的房间也叫桃花斋。
霖铃赶到吃饭的地点时,厅堂里已经坐满了人,桌子上也满满铺着酒菜。大家相互谦让一番,然后一起坐下开动。
窦夫人亲自替霖铃把盏,又让丫鬟给她布菜,把霖铃弄得非常不好意思。
她猜测窦氏肯定把自己当成了何净的重要客人,所以拼命讨好自己。其实何净只是做个顺水人情而已。
不过这些话她当然不会当着窦夫人的面说,只是不断和窦氏道谢聊天,争取把场子搞得热一点。
她另一边坐的是戚山。这孩子今年十六岁,长得虎背熊腰的,话也会说。他也时不时和霖铃搭几句,问的也大多是关于何净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