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王妃冷王爷(95)
阿妩的笑容凝在脸上,恨恨地‘哼’了一声。
南宫羽这才挪开扇子,转而扇了几下,又是一副落魄书生的模样。
“不提就不提,二哥那么凶,真是吓死人家了。”阿妩摸了摸脖子,将血痕抹掉,脸也换得飞快,“二哥刚才不是说,怎么样才能不露痕迹地折磨那个小丫头吗?我倒是有个好主意。”
阿妩眨眨眼,笑得妩媚。
南宫羽狐疑地看着她,见她这个样子,不免有点头疼。
阿妩其它本领没有,怎么折磨人的法子,却是层出不穷。
而且,和其他女人不同,她一向不喜欢折磨男人,唯喜欢——折磨女人。
到了傍晚时分,南宫羽才抽出时间,去那个小帐篷里探望云出。
云出已经醒了过来,裹着披风,缩在草堆旁疼得呲牙咧嘴,哪里还有方才半分泼辣样。
“怎么,很疼?”南宫羽蹲过去,笑着问。
云出抬起头,瞄了他一眼。
她的脸没有刚才那么白了,而是红得出奇,红扑扑的,好像一块烧烫的铁烙。
大概是发烧了吧。
南宫羽想。
不过,他没有去摸她的额头,不知道为何,被阿妩这样说过后,南宫羽突然不想表现一丝一毫的关心了。
“疼。”云出嘶嘶地倒吸着气,直言不讳,“可是心里还是挺……挺痛快的。”
南宫羽怔了怔,然后一哂,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你这么做太冒险了。”他淡淡道,“筹码太重。”
云出嘿嘿一笑,笑声抽痛胸口,又是一阵咳嗽,“我所有的筹码,本来就只有自己。所以,爱也好,恨也好,都只能倾尽所有。”
南宫羽默然。
“等一下,如果你实在受不了,就用这个自杀吧。”他看了她很久,然后递给她一块尖利的破瓷片,云出却将手往后缩,并不接。
南宫羽突然有点发急,扯过她的手,展开她的掌心,将瓷片好好地放在她手中,再帮她合上手指,一根一根扣上。
云出抬头看着他,目光明亮,似能把人灼伤一样。
就像她发烫的手,一样可将人灼伤。
“你们不会杀我,对不对?”她定定地问。
南宫羽点头,“如你猜测,这是陛下的命令。”
“那我不需要这个,”云出坚定地将手推给南宫羽,笑笑,道,“我很怕死的,只要你们不杀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自杀。”
“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怎么对付你?”南宫羽挑眉道。
“只要不死,怎样都好。死了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了。”云出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不过,还是谢谢你。”
他并不是想让她送死,只是不忍让她受苦。
这是南宫羽的慈悲。
“……如果,她也像你这样想,就好了。”南宫羽怔了半响,低头莫名地说了一句,然后站起来,转身,背对着她,“希望你不要后悔现在的决定。”
“不会的。”云出摇摇头,看着南宫羽的背影,突然抬头望天,很好奇地猜想,“你们会怎么对付我呢?难道是……咳咳……难道是……呵呵,最好有创意一些……”
南宫羽的嘴角抽了抽。
这个时候,她还在考虑创意问题。
无语了。
如出云所猜,这确实是一出没有创意的戏。
在草堆里龟缩到第二天,天还没亮呢,就有两个彪形大汉抓着云出的手臂,拖行着上山。
她且当省力了——如果自己爬上山,不知道还要费多少工夫呢。
想到这里,她又欢快地咳嗽了几声。
骨折的地方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全身都痛,那种痛很难用语言描述,就好像把全身的骨头全部打碎,又胡乱堆在一起,它们各自不服,所以戳来戳去,不停纠结着。
因为太痛,所以时间过得很慢,慢得没有了概念。
所以,当出云再次见到唐三时,她有种前世今生的恍然。
——她真是命好啊,果然,冬至那天拜佛是个正确的决策。她不仅宰了老鬼一刀,竟然,还能再见到他。
云出的唇角往上扯了扯,想扯出一个笑容来,可是眼泪却先笑容而出,静静地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吊桥对面,斯人长发飞扬,蔚蓝色的流华,蔓延在半空中,如荡漾的海水。
他手持长剑,白衣翩跹,面色冷漠,只一人,站在桥头,便似千军万马,宛若岳山压顶的气势。
夜嘉的千军万马,就这样被挡在了桥的这一头。
这是云出没有见过的唐三。
长发掩映下,依旧是那么秀美的眉眼。
握剑的手,依然是那么修长清挺。
只是眼神,不再如往日那般飞扬灵动,便好像一块没有知觉的岩石,矗立在大地东方,看着世间几次沧桑,看着大地轮回变化,看着芸芸众生的悲欢离合,千秋万载,终究只是没有知觉罢了。
然而,那岩石般冷然的绝美容颜,与蓝色的长发竟是出奇相配,那么艳,那么魅,纵翻遍古往今来的诗词典籍,也找不到可形容的语言,已非人间能拥。
山顶的风,猎猎作响,好像随时能将人吹走。而面前那个绝美的男子,也似随时,能驾着这阵挂着脸颊生疼的风,羽化仙去。
“唐三。”她喃喃地叫着他的名字,蓦然想起从前在哪本残书里见过的一句文绉绉的话。
上面说,相见怎如不见。
那时候,她怎么也没办法理解,还冲着书啐了一口,不屑道,“酸儒误人!能见当然要见,好兄弟,见一面少一面,怎么说不如不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