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故意成为皇后的(221)
唐策等人领命,争分夺秒,顾不上休息,灰头土脸冲出边境线。
而他们等了几个时辰,眼看追兵追着唐策等人离去,才摸黑出城。
夜里的沙漠温度偏低,四人裹着斗篷而行。方宥丞拿着地图走在前面。
马到底比不得骆驼,前面已经走了这么些路,现在都跑不动了,喘着粗气想喝水。
不远处有个绿洲,几人就地休息储水。
两个暗卫就在不远处修整。柏若风坐下来,悄悄往方宥丞那挪去。
方宥丞正研究着地图,无意识咬着指尖。火光的影子在他面上跳跃着。柏若风若无其事抬起手,身上的斗篷拢在方宥丞肩上,把两人都罩了进去。
他歪头看方宥丞,方宥丞对他的接近没有任何反应,自然得就像一只家养小鸟落在肩上般。
柏若风盯了方宥丞半晌,从怀里摸出来一盒东西,挖了一坨抹在方宥丞手背的疤上。
这么明显的动作,方宥丞想不注意到都难。他抬手看了眼手背上的乳膏,“这是什么?”
“祛疤膏,你之前给我的。”柏若风也是刚刚翻包袱的时候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东西。
方宥丞随手抹平了药膏,“都来沙漠了,怎么还带着?”
说这话柏若风就不乐意了,“是谁叫我随身带的?”
说随身带,可没说这么紧要的关头还带着。罪魁祸首方宥丞见柏若风一脸认真,是把他的话真放在了心上,心里顿时乐不开支。他含糊应了声,“唔,我错了。”
柏若风挤了过来,枕着他手臂没话找话道:“穿过沙漠要多久?”
“明知故问?”方宥丞揉了揉他脑袋,“按东线走只要三天,快得很。但是没办法呀,谁让咱们的小侯爷选了条人迹罕至的路。”
身体的疲惫似乎加深了消极的情绪。柏若风沉默了会,抬头盯着方宥丞看了会,忽然抱住他一条手臂,把脑袋蹭方宥丞颈间,犹犹豫豫问:“阿丞,我是不是做错了?”
无心再看地图的方宥丞叹了口气,把地图收好,“你说哪个?”
柏若风不说话了。
“要是说你哥那回事,你又不能未卜先知,人都送走了才知道她怀孕。不过话说回来,哪怕你提前知道她怀了,结局多半不会改吧?”方宥丞笃定道。
柏若风没吭声,听他声音沙哑,拿了水壶过来,拔下壶嘴递给他。
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缺水了的方宥丞微愣,接受了他的投喂。
方宥丞把水壶放边上,卷着柏若风滑下的长发,在食指上卷了几圈,再松开着玩,“要是说把我牵扯进来这回事,你不觉得说得太晚了吗?”
柏若风平日里看着坦荡,心里头藏的事可不少,心软得既想顾全这个,又想顾全那个,总把自己陷进难以抉择之地。
相反,方宥丞看着深沉,实则黑是黑白是白,把世界划分的简明扼要,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自然少了柏若风的诸多烦恼。
“既成定局,无谓再想,好好休息。”方宥丞凭感觉拍了拍他脑袋安抚。
柏若风不太乐意甩开脑门上的手,情绪低落。他垂着脑袋,在方宥丞疑惑的视线里,忽然咕哝一声:“你见过齐云了吗?”
方宥丞花了一阵子回想‘齐云’是谁,然后勉强记起是柏云起在越国的名。他点头,目不转睛盯着眼前人,不明所以,“怎么了?”
怎么了?没记忆了,那可是大事。没记忆代表什么?以前的那个人再也回不来了,以前的事都只有他记得了。
柏若风深深吸了口气稳住情绪,难过地把忍了好久的话说出口:“我没哥了。”
原来是想说这个。方宥丞拉着斗篷凑过去。一时半会他说不出话来,欲言又止看着柏若风。
柏若风为何能恢复记忆,他当时在场,最为清楚,因此也知道柏若风难过的地方。
柏若风垂着眼盯着脚尖发呆,一块手帕慢吞吞递了过来。柏若风回过神,抗拒地推开那手帕,“不用。”
方宥丞沉吟着,忽然弯腰凑过来打量柏若风的脸。
他这动作随意又带了点稚气,把柏若风逗笑了,“看什么?”
“以为你哭了。”方宥丞看他脸上干爽,没有水痕,便坦言道,“没事,没了个大哥,你还有个丞哥呢。”
“不要乱占便宜,我比你年纪都大。”柏若风还真被他的插科打诨转移了注意力。
方宥丞冷不丁笑了声,嘲笑道:“你见谁投胎还把上辈子年龄加上的?”
柏若风被他噎的说不出话,瞪圆了眼。
方宥丞心情大好,抬指点了点下巴,火上浇油挑衅道:“怎么?瞧这气的,我这刚好,要不再来一口?”
柏若风瞪了人半晌,打不得,骂不得,再咬一口对方宥丞不痛不痒,反倒把他自己给憋得难受。
柏若风磨了磨牙,抬手揪住方宥丞脸皮,“你真的是方宥丞?”他怀疑道,“真不是他人伪装?”
方宥丞疼得直抽气,拍开他的爪子,“不是我还能有谁?”
柏若风疑惑道:“我记得阿丞嘴巴没那么伶俐啊,也没那么爱说话。”尤其是这幅贱兮兮的模样,他好奇很久了。
方宥丞给自己揉了揉脸,闻言懒散道:“这不是逗你好玩吗?”
逗他好玩?柏若风有些不爽,他道:“知道桌上我哥留给秦楼月那封信写了什么吗?”
方宥丞心生不好预感,扭头闭嘴不问。
然而决定权不在他身上。柏若风把人脑袋掰回来对着自己,捧着他脸自顾自道:“引了一句诗: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