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攻就是不死[快穿](194)
她深知看着未有反应,并非实际未有变化。
有的人,有的事,注定无法安宁,只消轻描淡写几句点拨,便会火光四起,令人无处逃离。
“世、世子?!”一声惊呼,惊得满桌人皆转头看去。
却见一位庶出小姐看着应缺,说话磕绊,眼含惊恐。
再循着她目光看去,众人齐齐顿住。
却见应缺眉目低垂,面上却有一道晶莹水迹,自眼睛,到下颌,一路蜿蜒而下,至到水滴垂坠,滴于碗中。
惊慌之后,众人皆陷入死寂。
世子在哭?
世子哭了?
世子暗自垂泪?
无论哪一句,似乎都不应出现在眼前。
然偏偏事实如此。
应缺面上当真有泪痕。
便是王妃也一时未曾反应过来,崔拂衣面上更是显而易见慌乱无措,下意识慌忙用袖子去擦,却又因衣上绣花刺伤肌肤,这才想起怀中锦帕,手持锦帕,小心点去应缺面上渐干的水迹。
他微微动唇,似有言欲说,却又因心绪喧闹纷杂,不知自何处说起。
无论如何,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见到这样一番情景,因而一时也失了方寸。
半晌,方才有一个念头清晰升起。
方才喝的汤,便是为了这滴泪吗?
场面再度陷入寂静之中,最终,竟是应缺将这寂静打破。
他未曾对这滴泪有半句解释,也未对自己妇人之姿有任何自惭形秽的模样。
只是微微弯唇,望向崔拂衣道:“抱歉,夫人,方才失态了。”
“……无事。”崔拂衣顿了顿道。
他也不知自己是否应当带应缺离席,毕竟如今几桌人皆小心翼翼,故作淡定,窥探他与应缺言行。
应缺显然并未有任何要离去之意。
当着王府众多人之面,他语带歉疚,“夫人,你嫁与我,不得夫妻之欢,不得子嗣之喜,要与我这行将就木之人共处一室,如今还要因此为人所嘲,实在委屈。”
崔拂衣脑中浮现前不久应缺听话本有言。
那时应缺便让他以清白回讽他人,不在意自己半点名声,如今竟也如此,当真身体力行为崔拂衣示范,如何以这等……这等方式回应他人攻击。
崔拂衣一时想笑,却又心疼。
他的夫君,竟将自身伤口化为利刃,为他披荆斩棘。
应缺虽是异类,却是只为他而已。
一时之间,崔拂衣竟也不去在意应缺所说的私房话为众人所听,他只想让应缺莫要再继续,众人听了这番话,只会对崔拂衣心生同情,却对应缺嘲笑于心里。
便是心里,崔拂衣也不愿意。
“这些……我并未介意。”崔拂衣又给他喂了一颗糖丸,只愿让他嘴甜心甜。
“你也不必放于心上。”平白惹人生气。
应缺面上淡淡一笑,分明自然无比,却落在他人眼中,却又自带些许苦意。
“我只是在想,若我走后,你又当如何?”
应缺最后落下一声重锤,狠狠敲在众人心里,“我思来想去,只想到一处。”
崔拂衣抬眸望去,不知他要说何事。
“夫人,在我走之前,从族中过继一子与你如何?”
此言一出,今日这家宴便就此索然无味起来,无人再在意桌上山珍海味,吃进口中皆味同嚼蜡。
王妃默默红了眼,便是崔拂衣也心乱如麻。
细看下来,竟唯有应缺一人,未曾少吃半口。
嗯,糖丸真甜。
第110章 冲喜14
夜深人静,明月高悬,回到桃园后,应缺任由下人伺候洗漱换衣。
寻常崔拂衣本该一旁照顾,今日却未曾跟去,直到应缺回来,仍见崔拂衣坐于床沿,手持书本,却未曾翻动半分。
“夫人?”
崔拂衣微微醒神,方才起身相让,待应缺被抱回床榻,他也随之坐下。
崔拂衣放下手中书本,从丫鬟手中接过巾帕,为应缺擦拭仍沾着水汽的长发。
应缺身子不好,头发便也随他如此,软塌塌的,柔弱无力。
然这般触感却是极好,崔拂衣平日便极爱为应缺梳头束发。
如今摸着,更有爱不释手之意。
“夫君……今日之言,可是当真?”崔拂衣声音淡淡,却在这室内听得分明。
应缺微掀眼皮,本是随意,却在触及对方时,逐渐带了些许正经。
“夫人以为呢?”
崔拂衣垂眸望他,半晌,方才莞尔一笑:“夫君是故意的。”
“薛府医说,夫君今年情况较好,兴许,是有回转之意,他们便怕了。”
瞧得出来,崔拂衣面带喜意,并非是为揭穿他人真面目,而是因应缺情况比往年好。
应缺唇边含笑,仔细去瞧,却能瞧见这笑意不达眼底。
眸中隐有沉思。
今日之前,他是当真未曾想过过继之事。
今日之后,他却觉得未必不可。
主角原也碍不着他什么,自己左右都要死,二人也未有什么仇怨,应缺也不会莫名针对对方。
今日之后,却未必如此。
应缺自不会认为自己有错,那便只怪主角他们贪心不足,意图肖想本不属于他的东西。
东西既然属于他,便没有他尚且在世,便有人觊觎之理。
是夜,烛火渐灭,将熄未熄时,应缺安然阖眸,便觉额头一暖,似有素手轻抚眉间,仿若哄人入眠。
“夫君可是应了我,要与天争命,如何能轻易言弃?”
崔拂衣心中血缘淡泊,亲生的便罢,过继而来的子嗣,在他心中重量不及应缺半根发丝。
翌日,应缺便听说那位郑侧妃生了重病,未免感染王府中人,被送去庄子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