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金砖(2)+番外
“要咖啡吗?”男孩微侧过身,露出正咕噜作响的咖啡壶。
“她从不喝咖啡,说什么中国人应该喝中国人自己的饮料。”接完电话的萍走进来插嘴。
我笑笑,径自走到厨柜边,翻找出一包红茶,撕开来放进茶杯里,冲泡好,习惯性地加入少量鲜奶。瞟到身边男孩微愕的表情,不禁暗笑:拥护国粹不表示不能接受西式的喝法啊。
将剩下的鲜奶推放到他准备好的马克杯旁,随手再推过去刚才在柜子里找到的方糖。
向前轻迈一小步,停下,等男孩让开。
他先是一愣,然后才意识到自己挡到我,仓促地后撤闪开,呆呆地看我另找出一个马克杯,倒上三分之一的咖啡,再兑上满溢至杯口的牛奶,小心翼翼地端起,绕过再次急急闪开的他,递给萍。
“哦,我来不及喝。刚事务所来电话,说有个案子,很急,我要马上走。钥匙在小伟那儿,待会你们帮我锁好门就可以了。”萍急惊风似地说完,拎着公事包一路小跑离开,压根忘了从理论上讲屋子里的另两个人应该是不认识的。
“那我要……”怎么回去?
话尾的四个字被“砰”的关门声打断。
她就是这样,常常有始无终,不知她这种个性怎么能成为颇负盛名的律师?我边在心中叹气边回转身,迎面却看见男孩仍一脸搞不清状况的表情。
“呃,这个……”他有点无措地回神。
“这你要不要喝?”扬扬手里的杯子,我征询地看他。
“哦,好。”他惶恐接过,下意识地就口啜饮。
“……还是你要放糖?”讶异于他直接的反应,我仍是将未问完的话说出口。
“啊?哦,不用了。”他摇头,想想又笑一下:“其实,我平时喝咖啡什么都不加的。”见我露出抱歉的表情,又笑:“没关系的,也没那么挑。”
别人那么有礼貌地笑了半天,我也不再介意自己的唐突,回以一笑。走到流理台旁,关掉咖啡机。
“对了,刚才萍姐忘了介绍,我是齐伯文的——”
我回身,笑。
“对哦,”他挠头憨笑,“你跟萍姐那么熟,一定听她提过了。”
“嗯。刚毕业啊?”
“是啊。回来找工作,前两天才搞定。”
哈,只是礼貌性的提问,并不要求答案啊,英文中无意义的反义疑问啦。我暗笑男孩的老实。
“还满意吗?”整理着茶具,我淡淡开口。
“嗯。我是学电脑的,又刚毕业,能进‘赛商’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真是个老实头,未经社会历练的人就是比较不设防。不过,想来他能力不错,齐家只是一般的小康之家,没什么大背景,作为一个社会新鲜人凭自己的实力进入IT业执牛耳的企业,不简单。
“不错啊。”将茶具放进厨柜,端起自己的红茶,捞过一旁的背包,在餐桌边坐下,取出纸笔,我嘴上不忘交代:“你有事的话就先走,我待会儿会锁门。”低头径自看稿。
“哦,我还有些东西要帮萍姐搬进来,喝完这杯就去。”男孩急急牛饮。
“你慢慢喝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是主人,不可能赶他啊。
“哦。”含着咖啡,他缓下动作,憨憨笑着,有些害羞地避开我的微笑。
“天快黑了,你还不走吗?晚了不好叫车。”男孩探头进来,身上已多了件与裤子同款的外套。
“啊?”我有些茫然地抬头,“哦,这么晚了。”果然看到窗外暮色已近。
手忙脚乱地开始整理东西。
男孩走过来,收拾好我用过的茶杯,甩着湿湿的手问:“不然我送你一程吧?”
“啊?方便吗?”
“至少都要回市区。”
对喔,“那谢了。”
“车子里灯光太暗,对眼睛不好。”单手点了点顶灯的按钮,男孩仍不时留意路况。
“嗯。”我有些尴尬地将稿件收进背包。
“原来你是翻译啊。萍姐只说你在我公司附近的一家出版社工作。”
那你也不应该误会我是作家吧?要猜也会猜是编辑啊。
我不开口,只笑。
“你和萍姐怎么认识的?”
“哦,刚进社里的时候……第一年吧,还是个菜鸟;不知怎么就侵权了,”将圆珠笔插进背包侧袋,收紧袋口:“然后就打官司啊,你萍姐是对方的代表律师,一上来就紧咬住我不放。”摘了眼镜,捏了捏有些酸疼的鼻梁,想着当时萍的铁面无私,我咧嘴笑:“你想,我工作不到一年,出了问题不用人骂已经快吓死了,更别说还要承受上头和法律两方面的责难了,当时呀,死的心都有。”真的,那段可怕的经历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最后,不打不相识。”莫名其妙就和萍‘从此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了’”。
报告完毕,一抬头,看见齐小弟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干吗,太戏剧化了?”
他转开头,噙着一丝笑意,没反应。
也好,专心开车。
提起车子我倒想起来——
“你哥怎么舍得把车子借给你?”
和所有男人一样,车子是伯文的小老婆。
“心疼萍姐啊,再怎样,还是大老婆比较重要。”象是知道我的言外之意,齐小弟回答得理所当然。
“那你呢?没想过自己买车?”
“想过。不过不想靠家里,工作两年以后再说。”
嗯,有骨气的小孩。
“你今年几岁?”应该不超过二十三。
“我属羊。”
鼠牛虎兔、龙蛇马羊。哦,小我三岁。我慢半拍地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