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好(20)
拾柒
你现在在家?
是张扬,短短几个字泄露了他的心虚,阮晓芒翘翘嘴角,调出号码簿,找到他的,准备打过去好好说说他。
正要按下通话键,手机自己响了,又是这个号码?
“喂?”
“是我。”
“……”
“在学校?”刚才打回家里是小容接的电话。
“……嗯。”她不想提到家里。
“白天怎么不接电话?”
因为是陌生的号码,再加上――
“我在上课。”
是这样。刘启勋暗暗松一口气。
“你现在都怎么排课?”
问这个干什么?虽然不解,阮晓芒还是老老实实地报上课表。
那边有折纸的声音,然后他才说话:“今天我这边进展还算顺利,明天开始要跑现场了。”
不明白他为什么每天都要向她汇报行程,那天晚上送她回校,两人之间的气氛虽然有所好转,但也还没好到能轻松聊天的地步吧?
她还是只能静听。
“――我发现自己变成老油条了,”床铺唏嗦地响,他似乎躺倒下去,声音平平地传过来:“有一段时间没跑现场,现在一想到就头疼,呵呵。”
“……哦。”听着他浑厚低沉的笑声,阮晓芒被催眠般地盲目应答。
“本来以为问题解决起来会很简单,今天一看,可能还是要花一段时间。”
原来他担心的是――
“你放心,”明白过来的她轻声保证:“星期三我带你妈妈去作了检查,医生说情况好转了,又开了些药,说继续控制饮食的话,问题不大。明天也还要再去复查。”
电话那头又静默下来,片刻之后,他开口,声音里却没有了笑意:“我知道。”
“……哦。”不知道还能讲什么,阮晓芒犹豫了一会,鼓足勇气还是把憋在胸口的话问了出来:“那天你说的婚――”
“你等一下。”听见他起身,手机里的声响变得飘忽不定,然后是开门声,他和谁说了几句才又转回来对着话筒:“亦雯来找我,再打给你。”
“啪嗒”,被挂断,把手机从耳边挪开,看了看屏幕:通话结束,1分58秒。不到两分钟,算是这几天通话时间最短的一次。
合上手机盖之前,瞟到现在时刻:快八点,不是办公时间。
“哓晓,出来喝汤!”
“哦!”连忙抓着手机走出去。
“学校有事?”一边把碗递给女儿,阮妈妈一边问。
“没有。张扬。”
“他怎么了?”
“没――”
电话又响。看一眼,说曹操曹操到。
放下碗,对着阮妈妈挥挥手机,阮晓芒接起来:“你还敢打过来?”
看到妈妈“怎么这样讲话”的表情,她嘿嘿笑。
“为什么不敢?”
看来是知道这边有人给他撑腰,那边答得理直气壮。
“干吗?”
“出来玩。”
“现在?”
“不是。九点左右吧,朗朗他们今天要在‘死亡金属’驻唱。不过你最好马上出发,这边比较远。”
“哪里?”这么奇怪的名字。
“就知道你没听过。”张扬摇头加叹气,这可是全城最有名的bar,“土包子,来吧。”
说了地址,没等她再拒绝,挂了电话。
“要出去?”阮妈妈看她发愣,探问道。
“嗯。”
“也好,出去玩玩吧。”
小时候起这丫头就听话,从不到处乱跑让他们操心,但是现在这样“学校-家里”两点一线的,也着实叫人担心。扬扬那孩子不错,应该不会是乱七八糟的地方。
“爸、妈,那我走了。”收拾好东西从房里出来,阮晓芒轻声交待。
阮爸爸照例还是只“哼”一声,阮妈妈却忍不住仍要问上一句:
“晚上回哪边?”
“学校。”
明天一大早要过去“那边”,总不好从家里出发。
还是心虚,她快快溜出门。
可能真的是在学校那种相对单纯的环境里待得久了,这样的地方,始终不习惯。
呆看着黑色木匾上那四个张牙舞爪的暗金色大字,阮晓芒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早就知道秦朗是酒吧的驻唱歌手:那时候张扬失意于她,偶然买醉碰上秦朗――也之所以,心事化解开了之后,他一直把功劳归到她身上。
不过,她一直以为秦朗是在那种钢琴吧,安安静静的,客人喝着咖啡的同时听她在一旁低吟浅唱。“死亡金属”?怎么看都不像是这种的。
好吧,来都来了,去给秦朗捧捧场也好。
伸手推开大门,震耳欲聋的重金属摇滚扑面而来,冲得她脚步不稳,天啊。
一下子从外面走入光线极暗的地方,视觉瞬间失灵,她一时找不到方向。干脆停下脚步,等到眼睛勉强能看到人影,这才开始四下打量。
啊,秦朗他们正在表演。
只在海边见过一次,印象中是那种单纯的小女孩,没曾想她会有这一面:打扮倒不见得多出位,就是简单的黑色紧身T恤加同色硬质牛仔裤,比起身上形状古怪的电吉他和身后乐队中那些男孩长发加流苏的夸张造型,要简约得多。
但那份对音乐的投入和狂热,却又的的确确超出了之前对她的认知:那么小的身体里居然能释放这样激情高亢的声音,并不觉得刺耳,相反,阮晓芒只觉得整个心脏被一击即中,不自觉得跟着不断高涨再高涨。
“傻站着干嘛?这边!”
算到她会来的时间,张扬刚好走过来,扯开嗓子向她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