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咸鱼贵妃(289)
书房近身伺候的人都知晓,兰院有午休的习惯。
于进忠讪讪的回转,端起茶碗就往嘴里灌,“这些狗东西,就知道主子心软,在这唱苦肉计呐”。
白梨又替他倒了一碗凉茶,“全公公也是为主子爷办事,算不上错,再说了,总这样耗着也不是事儿”。
主子爷天潢贵胄,做到眼下这般,已是放低姿态,要她说,主子还是赶紧借坡下驴才是。
于进忠拧眉啧了一声,“你这死丫头,若不是跟到这儿,我都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个忠的,怎么胳膊肘一个劲儿朝外拐呐?”
白梨有些委屈,“我这明明都是为主子好”,哪个内宅夫人不靠男子,主子爷位高权重,主子依附他、顺从他乃是正理。
于进忠嗤笑了一声,“原来是个傻子”。
他又问,“父母为了孩子好,将孩子卖入高门,是好还是不好?”
“丈夫为了妻子好,叫小妾替她管家,是好还是不好?”
“主子为你好,将你送去伺候福晋,是好还是不好?”
于进忠拿手指虚点她几下,“记住了,给出的‘好’,得是别人想要的”。
见白梨还是一副不开窍的模样,于进忠起身一笑,“好了,我这儿还有事,你且自己琢磨罢”。
正好,正房吩咐他将小全子引进来。
耿清宁其实没睡,她只是不想见到府中来人,来了都只会说什么,四爷差事忙得脱不开身,但心中着实挂念的紧,经常盯着她做的荷包看,看着叫人心疼。
反正,翻来覆去都是那些车轱辘话,没得新意。
再说,这些话本就是自相矛盾的,若当真事务繁忙,怎会有空盯着荷包看?若有空盯着荷包看,怎么没空来这儿?不过是逼她低头的小手段罢了。
只是心软是个毛病,对四爷不满,也没必要折腾小全子在这艳阳天里受罪。
不过小全子刚进来没多久耿清宁就后悔了,虽然人类的本质是复读机,但是听多了真的很烦。
她以手捂嘴,悄悄的打了个呵欠,顺便擦掉因为太困而挤出来的眼泪,自以为很严厉的打断小全子的话,“行了,不必再说了,天色不早了,你若是再不回去,到京城就该夜里了”。
她一面叫于进忠送客,一面转身进了内室。
不行,刚才午膳吃的太多,这会儿甚至有些晕碳,整个人都快困没了,还是午睡要紧,等醒来之后,正好去凌云台那里监工。
小全子被连拉带拽的扯到庄子大门处,那里马儿也喂好了食水,身上还挂着两个水囊。
于进忠指挥两个壮汉将小全子架上马背,他自己则是笑呵呵的戳了一下马屁股,马儿吃痛,如离弦的箭一样射出,转眼就跑了好几丈远。
身后于进忠面露不舍却声音带笑,“回见啊”。
小全子气得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好在迎面而来的热风唤起了他的理智,他开始思考另外一个严肃的问题。
该如何跟主子爷交代。
这回是丁顺在角门处守着,这小子上回在耿主子生产的时候贸然出头,这些日子全都被苏培盛打发到犄角旮旯里干活,守门,只是小意思。
丁顺笑呵呵的,“全小子,怎么样,差事办得可还顺畅?”
“都是拖您的福”,小全子附和笑了两声,径直往里头走,别以为他不知道丁顺憋什么坏呢,不过是想拖着他而已,可经过上回李怀仁的事儿,他自然知道孰轻孰重。
小全子脚步急急,一路朝书房走去,不过片刻功夫,就见书房门口师父担心和询问的眼神。
门是打开的,师徒二人只来得及交换一个眼神。
屋子里,四爷坐在案几后,琉璃盏中的烛火照在折子上,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批复。
小全子顾念着身上尘灰不敢靠前,进门不过三步便悄悄跪下,还没跪稳当便听见上头传来轻咳声。
他悄悄用眼角偷瞥主子爷的面色,恍然间似乎从面无表情的脸上瞧见一丝焦急,小全子慌忙垂下眼,又不小心看见捏着折子的手骨节发白。
上首处又传来轻咳声,似乎在提醒什么。
小全子额头紧紧贴在地上,防止再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他把心中斟酌了千遍的话又过了一遍才吐出来,“耿主子一切安好,就是看上去清瘦了不少,提及府上才两句话耿主子就避回内室,看着倒像是……”
小全子伏趴在地上,自然错过四爷紧绷的身躯和前倾的姿态。
“奴才没看真切,只瞧见帕子上沾了湿意”。
第159章
琉璃灯的灯光忽明忽暗, 四爷颓然靠回椅背,素来挺的笔直的脊背微不可见的塌了些许。
帕子上有湿意——宁宁是哭了吗?
四爷摸着腰间的荷包,他还记得那年去江南巡查河工, 她也是这般, 在没人的时候将一双杏眼哭成了核桃形状,却不肯显露人前, 也不肯叫他担心。
悔意如同薄纱一般网住他的心, 心尖一抽一抽产生微微的颤意。
屋外的苏培盛一字不落的将小全子的话全都听在耳中,这位耿主子在府里素来是千娇万宠的, 如今在庄上却凄凄惨惨落泪,连他听了都觉得不忍, 更何况……
他悄悄往里头瞥了一眼,明暗的烛火下,主子爷面上的心痛一清二楚。
四爷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若说不生气、不怪她, 那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