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又如何(6)
以为谁跟她开玩笑, 便说:“你是老K,我还是尖子呢!”后来洛凯对秘书说,去
把那个尖子给我找来,如果长得漂亮,我就让她当我的尖子。后来女话务兵就成了
洛兵的妈。
两个人由此谈起父辈的往事,加上小时候在一块玩一块上学的各种笑话,一下
子聊去了很多时间,但又十分开心,至少让可馨暂时忘却了烦恼。
最后洛兵对可馨说:“你叫沈伟放心,我是军人出身,相当自律,懂得怎么处
理这类事。”
可馨冲他很信任地点点头。的确,回想以前与他的交往,从未有过暧昧的拉拉
扯扯,这也是可馨从未想过洛兵对自己有意的原因之一。懂得尊重与克制,现在看
来洛兵是不失男人本色的。两个人分手之后,可馨才发现天色已晚,便匆匆忙忙地
往家赶,然而路上塞车,等到家时,沈伟已经端坐家中泡康师傅方便面,尽管没做
什么,毕竟洛兵的一席话不能令可馨理直气壮,她想先到卧室去,一方面好好想一
想,另一方面也避开与沈伟的正面交锋。但是沈伟叫住她,冷冷地问:“你到哪儿
去了?”
可馨也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变成了:“去爱宛那了……”
沈伟勃然大怒道:“别放屁了!她刚才还打电话找你!”
可馨低下头去,唯有沉默。
沈伟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到哪儿去了?!……你要到他那去上班,天天看
着他,也用不着编这么一套开场白……老实说,我甚至怀疑杨处长和大亚湾的事是
你编出来的……什么没有聘书……”他突然变得语无伦次,喋喋不休。
可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陌生的沈伟,仿佛素不相识。竟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
出来。
盛怒之下的沈伟用了许多刻薄的词语数落洛兵,可馨插不上话,只好干听着,
又觉得分外刺耳, 像利器划在玻璃上那样分裂人的神经和感官。 她听见沈伟说:
“……怪不得他帮你办事件件能办成,我倒还蒙在鼓里……我的摩托车牌照是他办
的,天宜上省一幼也是他办的,这些事好办吗?他跟你的关系不特殊会给你办吗?
……看来我要带天宜去做亲子试验了……”
这句话真正是刺心的,可馨只觉得全身的血液瞬间向头部涌去,完全是下意识
地抓起手边的一个精致的镜框向沈伟飞去,沈伟一偏头,镜框撩过他的额角掉在地
上,玻璃呈放射状的破碎,上面是一家三口在从化温泉的留影,天宜坐在沈伟肩上,
沈伟仍搂出一只手搂着可馨。
随着玻璃破碎的声响,沈伟的声音也嘎然而止,他用右手捂着额角,鲜血仍从
指缝中渗出来,屋里刹那间静如沙漠、岩洞、瀚海。
鲜血并没有令可馨惊慌和心软,这是他们结婚之后第一次撕心裂肺的大吵,小
的矛盾不是没有,但基本是不过夜的。而这次争吵似乎是沈伟爱她的反证一一因为
爱才担心失去她。但可馨却从中得出相反的结论,爱就是用最刻毒的话刺伤对方。
她根本没有看沈伟一眼便默默转身离开了家。
她被自己的冷漠吓了一跳,眼前的这个男人,她是曾经准备为他粉身碎骨、肝
肠寸断的,结果怎么样?不但他对她的爱走了样,她也能在他的鲜血和疼痛面前拂
袖而去。爱又如何?
将近天亮的时候,可馨才昏然睡去。
阳光自果绿色的窗帘缝隙中射在她的脸上,突然,她一骨碌地从床上爬起夹,
满床头柜地找闹钟,以为自己上班要迟到了。闹钟拿在手上,才发现不是自己那只
罗马数字的仿古制品,这才醒过来。
梦里不知身是客。醒来,就没那么自在了。辞职,离家出走,天宜是否要妈,
今后该怎么办……所有的烦恼一拥而上,却又都没有着落。可馨不敢躺下去,慌慌
张张跳下床,跑到客厅去。
餐桌上放着一杯牛奶和两个煎荷包蛋。爱宛留了张纸条上班去了。
可馨去盥洗室梳洗,发现镜中的自己惶惶然如丧家之犬,无心恋镜,她在左手
食指上挤一段牙膏在嘴里捅来捅去算是刷牙,洗脸就更简单,打湿之后用面巾纸吸
干。用了一点爱宛的护肤品,是名牌兰金,擦在脸上就是不同些,遂想到若有爱宛
雄厚的实力,自己该不会这样惊慌吧。
钱可防身,可以让人处变不惊,这是她没想到的。
吃早饭时,可馨决定不去洛兵的贸促会上班了。档案暂且挂在那里,人是不能
去的。一方面沈伟误会太深,她不是怕他或向他妥协,而是一意孤行只会加重他的
误会,实在没有必要,另一方面,洛兵已承认了对自己的感情,既然不想跟他发生
什么故事,却又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自己别扭不说,对他也不公平,不人道。
那么到哪儿去呢?如今没有手心向上从沈伟那里要家用他都凶成这样,如果指
望他供养,那还不得每天察颜观色,举案齐眉地伺候一旁?再则沈伟的那点干薪,
养三个人,吃酱油捞饭不知够不够。
一时,又后悔自己不该意气用事离开出版局,不信杨处长就真能一手遮天,自
己何必一个回合就败下阵来?!
总之脑子越想越乱,最后决定出门。
满街的人都是毫不相干的面孔,谁也不为谁存在,谁也不为谁停留。悠闲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