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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的美食打卡日常(152)

作者: 压缩糖片 阅读记录

寿贴齐头受邀者名为沈靖雁,想来当是沈家哪位夫人小姐的名讳。

“沈调说怎么去还是由你,左右不过捎你一程。”山潜捧着碗乖巧道。

这话的意思是不论她想坐哪家的马车去都成,只要她开口,路上找个隔巷不引人注意的地儿放她下去也行,只图为她行个方便。

木兰抻了个头探过来瞧,指着墨迹问:“切莫同他计较?计较什么?”

三两句话说不清,许三七舔了舔唇,支支吾吾道:“就是话没说好,吵了两句。”

在外头和人吵嘴,听着就不光彩,显得她这个大家长一点儿不沉稳似的,这事儿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沈家的退让也在她的预料之中,只是叫她亲口说出来,许三七还是觉得羞耻的。

她不说,木兰索性转头去问山潜。

“高门大户的人最重算计。”明白来由后,她面上一派嫌恶之色,皱着眉道:“我明日去找夫子说,这生意不做也罢。”

大抵是觉得许三七在外受了委屈,后半句她说得格外轻,话里话外都带了些安抚的意味。

“是我先试探的,他只是没接我的话。”许三七反思道。

要说算计,她才是心有算计的那个,连甩手走人那儿的动作她都是想好了的,虽说其中也有几分确是恼意上头,但却也是实打实的存了想看看沈家能退让到何种地步的心思。

木兰不听,她煞有其事地说:“他连你都要算计防备,可见沈家对这桩生意也没多少诚意。”

一个杀鸡都不利索的小姑娘都叫他们这么战战兢兢地防着。

叫她以后为这些人鞍后马后?

木兰光是想想就觉得后路无光。

山潜吃着馄饨,时不时点头表示赞同,其实他是知晓其中干系的,关伸的防备不无道理,但许三七其人,他同她待在一处,常觉得她脾性钝,像是刀匣里久放积灰、丝毫不惹眼的那一把钝刀。

一把钝刀,自身并不锋利,它的锋芒在于去掉刀鞘被人握于手中的后一刻——那必定磨人皮肉的嘶鸣。

钝刀混迹在利刃之间,利刃与它同出于一块铁石,自会觉得她柔软非常。

他听见利刃说:“你别听老头儿瞎说,沈家也没什么好鸟,你这样的,他们坑骗起来简直手拿把掐。”

徐庐那日说的话,许三七是听进了的,她不觉得倚仗世家庇护是旁门左道,时局决定了人无法独行,她私心不想木兰去做那撼树的蚍蜉。

有智者于盛世顺势而为,有勇者于乱世逆流而上。

木兰不执着于势,但她也有想做成的事,于是时局便压着她去顺势。

有些势顺起来如同啃食残饮溲水,久而身处其中,即使不看不闻都觉得臭。

许三七觉着木兰能做她自己期望之事就好,就算做不成也无事,家里又不是养不起。

“不论替谁做事,都只是一份活计而已。”她淡然说完这话,屋里静了一瞬。

山潜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会儿,心想关伸要是听见这话,他那好不容易放下的防备心又要提起来了。

在木工坊已经做了有些时日活儿的张云深以为然,王英也同她说过相似的话,不管客人的木料是要做喜盒还是丧桌,做不及就是做不及,剃头挑子一头热地赶工,伤得是自个儿的手眼,坏了事儿还要遭人口舌。

事到如昨即使撒手不干也得顾虑许多,铺面都租下了,旁的就更不必说了,她这话说的实在,听着也有几分道理,木兰见劝不动她,只得嘱咐道:“你若是不快,便如昨日一般撂摊子走人便是,后头我替你收拾。”

许三七应了一声“好”,又得了便宜还卖乖地抱怨,说她近日实在是唠叨。

“你不掺和这些事我也懒得说你。”木兰凉凉道。

“话太少也是毛病。”许三七意有所指。

这会儿她突然想起钱镇来,在粮铺当差似乎也不错,但若是有朝一日开阳的米面不再受摇光掣肘,那这行当也就如同一般铺面上的伙计了,到时候他还能去做他志向之中的事么......

胡思乱想了一阵,这事儿就算是揭过了,沈家的人情要接,不过坐沈氏的马车进府也太招摇了,许三七打算半路找个地儿下,这事儿也要和李家通气,她还得托人去客栈传一趟话。

心里打定了主意,手脚也轻快不少,朝食吃了个肚儿圆,屋里陆续来了人,忙活了个把时辰包完包子,紧赶慢赶上篦子蒸熟,许三七收拾了柴筐照常出摊。

赶集日的渡口较寻常热闹些,海上的雾比昨日稀薄了许多,能瞧见往来行船的影子,好天儿谈不上,不妨碍人做生意就是了。

因着人多,蟹黄包也卖得快,四屉子转眼便空了,卖素面的朱娘子后月里还眼绿过一阵,瞧得多了也就惯了,老老实实吆喝自家三文一碗清汤索饼。

她仔细盘算过,酸汤卖得最绿火的那几日,她家也多了不少进账。

做生意不过就是这月你家生意好,明年我家卖得俏,同地儿吆喝的,卖得又都是独一家的吃食,总不会让旁人都没银钱挣。

许三七忙得两眼发花,人太多了,她叫木兰看好小枣,腌菜分碟儿盛好,让客人们自个儿端。

后头有闲等的熟客见了,起了兴便扯着嗓子帮她招呼:“东桌六碗酸汤来拿,热乎着嘞!”

待酸汤也卖得见了底,许三七抬眼去看,集市外的摊子都换过一轮了,卖糖炒栗子的婶子好几日没来渡口,昨儿倒是也来赶了热闹。

给木牌坊底下站着的胥官塞了铜子托他看顾摊面,她拉着木兰小枣绕着渡口四处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