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的美食打卡日常(82)
在廊下,在灶后,在院子里,在桌角下,他毫不避,像逗小猫小狗一样的抚摸接近,而她只能克制住恶心,说自己要干活,要干很多活,说张顺在哭,说她娘叫她进屋......
她以为只要帮张家干活,他们就会拿她当人。
她告诉自己,再忍忍。
“啊...我都忘了。”铜钱被抛至半空又被接住,她听见那个畜生说:“她现在也和你一样了,是没人要的...贱人..啊啊啊!”
“你打他了?”许三七安静地听了好一会儿,此时才忍不住问。
那日钱箱里少的三文钱果然是张宏拿的。
木兰抱着胳膊,冷哼了一声:“打得好!这王八羔子,就是杀了也不足惜!”
“你打他,有没有伤着自己?”许三七怕她吃亏,为了张宏这样的败类受伤,属实不值得。
“没......”张云摇头,手上沾的血不是她的,她都有些记不清了,自己究竟是抱着怎样的想法跑出来的,“我抢了铜钱,砸了他眼睛。”
张宏醉了酒,动作本就迟缓,又离得近,她曾在山上遇过蛇,当时竹棍也是一下就扎穿了蛇头,铜钱虽小,但边缘锋利又坚硬,那人被扎了眼,歪倒在地上,痛叫声被外头的雷雨覆盖,她听见主屋有动静,匆忙就跑出来了。
要是张家人追出来了......
“我是不是不该来...”会给许家惹麻烦的。
许三七毫不犹豫地抱住了还在发抖的女人,“你做得很好。”
木兰不会安慰人,叹出一口气,拍了拍张云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很轻。
一直以来压抑的哭声在此刻彻底爆发,她低着头,任由自己狼狈。
她是一个人了,张云想。
她不是一个人了,她想。
许家的夜是暖的,雨声也变得温柔,许三七把楼上的空屋子简单收拾了一番,张云躺在床上,没有让人提心吊胆的骂声,没有不怀好意的脚步,她沉沉地睡去.....
*
雨下了一夜,直至清晨才小了些,院子里泥泞一片,菜地里,番柿子架坚强地立着,打了一晚上的雷,终于消停了。
许三七醒时,木兰已经洗漱完了,她昨日休沐,本不用起早的。
“云姐起了。”她说。
许三七迷迷瞪瞪地穿衣,小枣也醒了,这小家伙昨夜倒是睡得安稳。
下楼时,张云正坐在灶后,她有些局促,小声说水烧好了。
“阿云姐姐!”张云在许家住过一段时间,小枣好久没一起床就看见她了,一时间高兴又新奇,撒娇要人抱。
“云姐,早。”许三七把水端下来,语气平常。
“...早。”
洗漱完,许三七熬了粥,粥里放果干,又煎了好几张蛋饼,张云想帮忙,又怕自己添乱,无所适从地站在屋里。
“坐着等。”许三七推她,“一会儿你和木兰洗碗。”
张云转身,和坐着的木兰对上眼,后者冲她笑了笑。
粥煮得浓稠,蛋饼煎得金黄,碗筷碰撞声听着也别有乐趣,木兰不一会儿就吃完了一张蛋饼,问:“一会儿做什么?”
许三七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被烫得直吐气,好不容易咽下这一口烫粥,含糊不清道:“腌点酸豆角吧。”
上回在菜摊子上定的白菜还没送来,她想先腌点别的试试。
“云姐呢?”许三七问。
张云放下勺子,绷紧了背,眼里是显而易见的迷茫:“我...还不知道。”
张家是不能回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儿。
“那正好,有人帮我了。”许三七笑眯眯的,像是彻底放心了。
“阿云姐姐,你要走吗?”小枣很喜欢这样四人坐在一块儿吃饭,自从娘走后,二姐去了武馆,家里时常就只有她和阿姐两个人。
“就住这儿吧。”屋内的空气因这一句话滞住。
许三七有些意外,因为这话是木兰说的。
“看什么?”许三七的眼神实在太好懂了,木兰抬眼睨她。
“没有。”许三七憋笑,转头对张云说:“你听她的,我们家都听她的。”
张云心下慌乱,摆着手急切道:“这怎么好.....”
“给钱就行。”许三七话风一转,她摸了摸下巴,拖长了语调:“就...三十文一月,如何?”
木兰舔了舔唇,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许三七接收到眼神,咳嗽了两声,举起碗挡住脸,悄咪咪地问:“是多了还是少了?”
她瞎说的!她不知道行情啊!
“好。”张云答应了,面上还很是高兴的样子。
许三七有些摸不着头脑,和小枣对视了一眼,埋下头喝粥了。
吃完饭,木兰和张云坐在屋里洗碗,许三七摊在桌子上,乍一听像是随口问的:“云姐,你有想过从张家出来吗?”
她没直说,但张云知道她问的是分家立户的事。
“想过...”她答的小声,其实她从后就想过,女人分家立户,海城是有这样的律法的,但这样做的人少之又少,赋税是一道坎,还要受人指摘,“可是没人这么做...”
“没有吗?”许三七想起一个人。
“嗯...”张云把洗好的碗靠在木盆边缘沥干,“我没见过,只是听说,文书什么的更是一概不知。”
也不敢打听这些。
“我认识一个。”许三七换了个姿势,撑着脸道:“你要不要去找找她?”
“可我不是海城人...”这才是最大的问题,海城女子可以立户,但她根本不算是海城人,邹萍在张家落了户,才算是彻底在海城落了脚,张云跟着她,又改了姓,如昨又要从张家分出来,属实是一笔算不清的烂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