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寡后,我成了新帝的娇软外室(167)
她凝视着镜中人,轻声道,“就这支罢。”
木香因把那嵌金的白玉簪往她发上戴,又佩上了同一副的头面。她着了件缎织掐花褶裙,并一鹅黄小袄,妆面也是清丽可人,全然不似已出了阁的姑娘。
阿娘难得来京一趟,家中的事怕也本就够阿娘烦心了,她也不好再去报忧的。
况天子脚下,阮家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帮不上她什么。
怀中的兔子耸了两下耳朵,跳下了她的膝,窝进了它自己的小褥子里去了。它蜷成一团,不见那乌亮的眼睛,余下一身赛雪的白,倒真跟一团毛球差不多了。
木灵进来,为它添上些吃食,“一天天不是在小主膝上,就是睡在这褥子里,也不见动的,总有一日胖得走不动道。”
她咕唧了会儿,起身道,“今日阮家的夫人要来?奴婢倒不曾见过。”
阮玉仪乐得有人与自己说起阿娘,唇角漾开笑意,“见了便知了。”
正说着,便有宫人来禀,道是阮夫人已在外头候着了。她忙迎出去。
遥遥见着那台矶下的身影,却又生了怯。近两年未见,阿娘虽衣着变了,但形容还是记忆中的模样,恍惚间还有些不真切。
阮夫人柳叶眉,桃花眼,身形浓纤合度,虽年岁已长,可也不难看出年轻时的风韵。
与阿娘告别时,她的话语在阮玉仪耳中一句句闪回。
阿娘曾道,要与夫君好生相处,不可再小孩子心性。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或喜或忧,都半月给婺州家中去信一封。
可是阿娘,她半句话都没能做到。且不说这些日子来,她已病几回了。
从前她沉湎于程家大公子的噩耗,也没想着给家中寄去书信,后来即便去了信,也迟迟不见回音。
她不知不觉间含了泪,一步步下了台矶。发上珠穗微微晃动,眼中泪珠倏地滑落。
她搀起向她行礼的阮夫人,张了张唇,半晌才出了声,“阿娘——”
全了礼数,两人才得以以母女的身份相处。
阮夫人也委实是挂念极了她,连声应着,她拉过阮玉仪柔若无骨的手,上下打量,“我们囡囡出落得愈发漂亮了。”
她还想说些什么,忽地瞥见阮玉仪脖颈上的红痕,声音凝了下。
她的肌肤本就白皙,这点痕迹如红梅落雪,实在打眼得很。
她并不知阮夫人注意到了这些。之前打算好的一切在真正见着阿娘是都全盘倾覆,她做不到强装坚强,只觉得委屈得厉害,哽咽着说不全一句话,兀自落着泪。
她只有在阮夫人面前,才是卸下心防,浑身松快下来。
一边的木香看得动容,招呼道,“外边寒凉,小主与夫人不若进了屋里再叙。”
阮夫人自然是认得木香的,笑着颔首应了。
北国一入冬,冷得也快,加之新帝又念着她畏冷,早早地便着人送来了银骨炭。阮玉仪思及这才方入冬,这会儿用得多了,后边更是不挨冻。
于是屋内只燃了少许,可拢着热气,到底比外头暖和得多。
木灵早备好了茶水点心,呈上几案。
她悄悄瞄着阮夫人,暗道,这位夫人行动间的仪态,轻轻盈盈,如移莲步,倒真与小姐有九分相似。
阮夫人四下看了一圈,温声开口,“看来当今是对囡囡有意的,如此我也好放心些了。”按说罪臣之妇是无法踏入宫门的,今上能破例点头,已是皇恩浩荡,足见他对她的殊待。
况此处室宇精美,陈设摆件俱都全备,较鼎盛时的阮府还要华贵几分,如琳宫一般的。
阮玉仪亲自为她斟了茶水,闻言手上一顿,“这些都是宫中规制,各宫俱是不缺的。”眼下母女相聚,她并不愿谈及他。
她挑开了话头,“阿娘一路北上可还顺当,家中如何了?”
“囡囡莫要担心,都还顺当。”阮夫人敛下眸子,只是家中男子都去了,也不过是她与唯一留下的那位姨娘,并一个丫鬟婆子勉强过活罢了。
得亏靠着阮夫人母家接济,加上府中余下的一些银钱,府中生计也还算支撑得下去。
随意谈着,难免言及与程家的事。
于此事上,阮夫人心中有愧,自以为是她将女儿推向的火坑,“早知如此,不若一直留囡囡在府中的好。”
原是想着给她寻了好人家,含着金玉长大的小娘子,不忍叫她习惯那般清苦日子。不想却错看了人。
是怨还是欢喜,阮玉仪其实早淡忘了,与程家的事仿佛远在上辈子,“阿娘惯会哄人的,谁家姑娘会一直留在闺中呢。”
多一个人,也多一张嘴,多一份用度。
她不愿给阮府添了负担。
第146章 慌乱
阮夫人是不便在后宫小住的,可阮玉仪也委实没想到,他为阿娘安排的住处,会是曾软禁过她的那方院落。
院中仍有人日日打理着,窗几明净,不曾落了灰去。
那两个宫婢也乖觉不少,迎上前来,规规矩矩地见了礼,不见有不忿之色。
阮夫人趁着空闲,寻了尺头来。思及做一身裙衫怎么也得个把月,于是便琢磨着给她绣身小衣。
她正要于窗下的几案处坐了,阮玉仪侧身抢上前,“阿娘,去正厅罢,位子多,我好与阿娘并排坐着。”
她紧紧扣着针黹盒,指尖泛了白,耳尖却是悄悄爬上绯红。
那些日子,她不知几次被他抱上这张几案。
这张几案是后来置办的,原是适宜看书写字的地儿,桌上却不设笔墨纸砚,空空荡荡,便是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