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妖娆(111)
佳人若不比绝色之貌,便定有博古通今的见识。
她们的才华,不亚于任何一位当世才子。所以她们能够读懂才子写在诗词中的潜意,能够与才子惺惺相惜。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这句诗,姑娘是一定知晓的。”陈妈妈扯动嘴角,笑了一笑,“现今朝局,皆是“学而优则仕”,太多太多的文人墨客无不失意落寞,满腹才学却无用武之地,只得躲进这风月场里偎红倚翠,寻欢度日。”
她似乎对此大有感慨,竟是一阵低叹,“姑娘想想,如果碰巧一个是风流才子,一个是风尘丽人。一个有才情,一个有风情,一个怜香惜玉,一个色艺双绝。这等渊源,别说是逢场作戏,弄不好就惹出一段真感情。”
谁主沉浮 第121章 转变(一)
其实,陈妈妈说的是很在理的。
夫妻之间的相处,莫过于一句“相敬如宾”。而妾,又没有受到过很好的教育和技艺,只是妻子的陪房而已。
一个风华正茂的男子又如何受得了一个陌生人之间的相亲相爱。
因此,只有在那些很平凡的男女之间,才有可能产生真正的感情。
“陈妈妈,你说……”
莞落似笑非笑的问:“我比起这凤鸣楼的花魁如何?”
“什么?”陈妈妈惊道:“姑娘怎么这么问?”
莫非她……
“我想试试。”
莞落端正神色,认真地说:“我需要银子,我想靠自己赚钱,但我发现,我过去所学的东西,只有在我原来的生活中有所用途,出了家门,我便一无是处。
“可也不一定非要……”走风尘之路吧……
“一定要。”
她似乎早已想好,态度丝毫不容拒绝,“陈妈妈,这段时间我一直向你请教男女之间相处的规则,想来你也对此有了几分料想。前几日,我问过这些天给我送药过来的姑娘,她告诉我,凤鸣楼的花魁,从前是只卖艺不卖身的。”
确实如此。陈妈妈略一沉吟,问道:“姑娘的意思是,姑娘也想卖艺?”
“对。”
“那姑娘都会些什么?”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都懂,”莞落轻笑一下,眼眸中流出自信的神采,“我敢说,若论才艺,普天之下只有两人能够胜过我。”
这两人是谁?
陈妈妈极想知道,差点就脱口问出,却还是忍住了。
见莞落不是在开玩笑,她想了想,便道:“若如此,姑娘可先以琴技竞选花魁,以聚名望。”
“琴……”
提到琴,莞落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手指。
伤口愈合的很好,并没有留下疤痕。
但这疤痕却根深蒂固的长在心中,即便是再好的伤药,也无法抹去。
她所弹出的琴声,曾被称作天籁之音。她苦练而成的琴技,曾被誉为举世无双。
甚至连颜颜都说过,名扬天下的高旋第一琴,也是靠了武功和腕力,到底还是不如她。
可是,她的琴,是为子际而练。她的曲,是为子际而成。
子际已经改变,她如何能依旧?
那十七年的情分已被她亲手挑断,如何能续?
这双手,已为他伤过一次,这颗心,已被他伤过一回。
惟独她这个人,仍然属于她自己。她绝不能允许,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怎么,姑娘不愿弹琴?”
陈妈妈见她只望着自己的手,也有些担心,“姑娘的伤才刚好,如果马上弹琴,恐怕会对伤势有所影响。”
“无妨,”莞落抬头,微笑道:“一切就依妈妈所说,先给我一把琴,我适应几日,便安排我见客吧!”
“姑娘确定这样做不是一时冲动?”
陈妈妈心里并不安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意已决。”莞落点头。
她已决定要走这一步,决定了,便要走下去。
“那好吧,”陈妈妈轻叹一声,慢慢站起身,“姑娘擅弹什么琴?是十七根弦的,还是二十一根?”
“二十一。”
莞落静静地道。
二十一。
再没有十七了。
夜幕低垂,寒风阵阵。在鸦雀无声的镶亲王府后院,只有隐隐约约的打更声回荡。
邵峥站在覆盖了一层积雪的高台上,负手远望。
一片朦胧,并不能真切的看到什么,但他知道,他所望的方向,是他亲生兄长所在的地方。
那座宫殿,那个牢笼。
他的哥哥,嘉运王朝的皇帝,身在其中。
所有的人都以为,他一出生,就已经被送走。
其实不是。
他和赵邵凌分开十七年。
他走的那年,已经满了三岁。
封地为王,独霸一方,这都是假象。
邵峥清楚的记得,他被送走的那晚,赵邵凌哭着追出去,求他们的父皇,不要送他走。可惜,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因为吟婉不在了,她扔下三个未懂人事的孩子,撒手西去。
他才三岁,只有三岁,但他已有记忆。
……
那是一个和今夜同样刮着风雪的晚上,他痛失至爱的父皇,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风采和光芒,周身弥漫着浓重的哀伤,总是稚幼如邵峥,也明显的察觉出那份刻骨痛楚。
赵轩将他兄弟二人叫到一起,在吟婉的灵位前,郑重其事的对他们说:
“你们要永远记住,你们是同父同母的亲生兄弟,你们的身体里,流淌着相同的血液,你们是这世间最亲的人。”
“父皇要把峥儿送走,送去你们母后的故地,高旋。那是赫氏的根基所在,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让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