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汁星河(26)
此刻,她低头认认真真地看卷子上的题目,但字里行间全都透着“不会”二字。
陈栀手里捏着白色粉笔,停在了一行公式的结尾处,便进行不下去了。
旁边的李初祎倒是解得很流畅,耳边是哒哒的粉笔写字声。
陈栀下意识侧头看了一眼,他写了大半,只剩下最后几步总结,男生握着粉笔的手稍稍用力,手背上便显现出若隐若现的青色脉络。
陈栀试图从他的解题过程得到一点点启发。而后惊奇地发现,李初祎写的好像就是她想要的答案。
他的解题思路简洁易懂,逻辑条理清晰,陈栀看了一遍就懂了。
“你是不是写错题了?”陈栀凑在旁边小声说。
李初祎看了一眼,屈起的手指骨节在黑板上轻点几下,懒懒道:“是吗。”
陈栀拿着卷子对题目,再次确认一遍:“是的。”
她指着题号:“我的是倒数第二题,你的应该是后面一道。”
在下面踱步的老师转了一圈回来,“写不来就空着,还在上面开交流会呢。”
陈栀没再说话,把注意力都放在解题上。
李初祎拿黑板擦把原先写的都擦掉,重新开始。
陈栀做的那道题比李初祎的要简单一些,即使是这样,她写完后,李初祎也正好放下粉笔。
两人各自回到座位。数学老师粗略地看了下,两道题都写对了,也没再追究。
李初祎拉开椅子坐下,指腹揉搓了下粉笔灰。旁边的沈星渡转着笔,视线莫名往他那里瞥过去一眼,在他看过来的下一秒,又收回目光去看卷子。
这种平时测试的试卷相比正经的考试,还是有些难度的。
老师手上拿着试卷,说这种测试的难度,班上有同学只错四五道题就已经很不错了,专门把沈星渡拎出来夸了一遍,说他能做到全对,让大家多向沈星渡学习。
这段时间,不管是哪科老师,上课的时候总喜欢把沈星渡拎出来夸几遍,基本上是耳朵上要听出茧子的程度。
课间,沈星渡起身去上厕所。
走廊上叽叽喳喳的,是打闹的同学。沈星渡绕过人群,到洗手池那里,恰好有人洗完手在甩水,水珠不可避免地洒落到沈星渡背上。
那同学顿了一下,反应几秒,“哟,不好意思啊。”
沈星渡:“没事。”
他感冒症状有所好转,不过嗓音里还是有点嗡。
男生垂着眼,眼皮略单薄,本来就是属于比较冷的长相,再加上表情寡淡,就更显得有点装。
这个年纪的喜欢和厌恶都来得纯粹直接,没什么具体的来由。那同学又甩了甩手上的水,并且吹了声不太友好的流氓哨。
“走不走,挡路了。”李初祎在后面说。
几个打闹的散开。
沈星渡感觉他走过去的瞬间,往他这里看了下。
*
运动会前几天,课间或者是放学的时候,总能看到有人在操场上训练。
沈星渡报了 4x400 米,放学后也加入训练的行列。
夕阳下,操场上洒落一层淡橘的光,使跑道呈现出不是纯粹的红色。要参加运动会的学生分项目和场地聚在一起,自动自发地练习。
陈栀报了铅球项目,跟着队伍练习着扔了几下,便跑到对面树荫下的长椅上歇息去了。按她的话来说,不是她没天赋,是铅球实在太重了。
林佳从书包里拿出猫粮来喂长椅下的流浪猫,“他们什么时候训练完啊?”
她俩要等着李初祎一起回去。
陈栀眯着眼往操场上看,“估计还得有一会儿。”
那边的接力跑还没开始,陈栀看到沈星渡在半蹲着系鞋带,李初祎除了报 3000 米长跑,也报了 4x400 米,他就站在距离沈星渡两个跑道的地方做伸展运动。
哨声响起。第一棒的男生奋力跑了出去,李初祎在第二棒,他身体微微前倾,向后伸出手做抓握的动作。
演习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林佳坐在长椅上给小猫咪顺毛,“上次你不是说沈星渡发现了我们在天台上养小猫的事了?他会不会向老师举报呀?”
陈栀看着那边,“应该不会吧,要说的话他早说了。我们这段时间就多巴结巴结他。”
她目光没挪开,注意到不远处的操场上,沈星渡要接过最后一棒时,被外班的一个男生撞了一下,他往前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陈栀皱了下眉,“那是谁啊?”
林佳抬眼望过去,“哦,五班的赵铭。”
林佳凑过来,声音放小,“听说他平时在班上就特别混,教导处的常客。”
不远处的操场,沈星渡转过身,“有事吗?”
以赵铭为首的几个男生哄笑,“没事,就是来看看学神跑步啊,你接着跑,别受我们影响。”
话虽是这么说,但脸上明显是带着一副要搞事的表情。
他们听说三班来了个特别拽的转校生,成绩还挺好,这次专程过来给人家一个下马威。
沈星渡平时比较冷淡,再加上那些似有若无的排挤和隔阂,他和班上的大部分男生也不熟,没人敢出来因为他得罪人。
他下颌绷着,抿了抿唇,想倾身捡起掉落的接力棒,指尖快要触碰到的瞬间,接力棒忽然被人踢到操场的一侧。
沈星渡:“……”
这里都是训练的学生,没有老师在看守,所以他们大可以随心所欲肆无忌惮。
沈星渡侧过头,眉眼间闪过几丝不耐和烦躁。
旁边的同学似乎都能闻到空气中的火药味,下意识往旁边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