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里洗过的太阳(46)

一顿饭吃得周言是坐立难安。

吃完以后，周言怕唐济洲憋不住再说出些什么，只好借口任素萍要早休息把他赶走了。

任素萍看人都走了，打算去厨房洗碗，周言拦住她，说要用洗碗机。

可是任素萍不喜欢用洗碗机。

前两年周言给她买过一个，她觉得洗不干净就放家里落灰了，可周言不想她总是这么操劳，只好趁她不注意把收拾好的碗筷一股脑全放了进去。

她拉着任素萍坐回沙发上，洗好水果，又替她调出了爱看的电视节目。

空调里飘出来丝丝缕缕的凉气，汤圆眯着眼睛懒洋洋地趴在地毯上。周言靠着任素萍的肩，看她的白发，看她眼角深刻的皱纹。

一旁的手机震动打破了这幅安静祥和的画面。

周言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为千里寻亲网的工作人员，她心里咯噔一下，迟迟没接起来。

任素萍察觉到她的迟疑，转头问：“谁的电话啊？怎么不接？”

周言站起身，神情有点恍惚，她说：“工作电话，我去卧室接一下。”

进了卧室，没开灯，手机还在嗡嗡地响着。

周言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喂。”她接电话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

“周小姐，你好，我是千里寻亲网的工作人员。是这样的，我们这边接到了疑似您母亲蒋女士有关的消息，希望您尽早抽时间过来确认一下。”

呼吸霎时间有点沉重，周言觉得自己的手都在颤抖。

“喂？周小姐？您在听吗？”

“嗯，我知道了。”她的声音有点不稳，“我明天上午会过去。”

“好的，大约几点呢？我这边做个登记。”

“九点。”

通话结束，周言腿上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床边，眼睛里有隐约浮现的泪光。

卧室里一片漆黑，只有一点透过窗户反射进来的模糊光源。

周言双眼放空地看着窗户外面的高楼，想起刚才电话里的内容，她抬手抚过脸颊，手背上沾染了一些湿漉漉的水渍。

愣了几秒钟，她反应过来。

原来这是她的眼泪。

第24章 哥哥 家人

第二天，周言提前二十分钟来到了约定的地方。

千里寻亲网站的线下平台在华阳大道102号，不怎么大的一间店面，满当当坐了十几个工作人员。

“周小姐，你好。”昨天联系周言的工作人员上前来接待她。

周言打声招呼，问道：“昨天说的有线索，是什么样的线索？”

“是这样的，一位热心人士做平台志愿者已经五年了，这次是他发现的线索。”工作人员向周言解释着，调出了电脑上的一小段视频，“这是淮海中路一个十字路口的监控视频，我们向公安机关报告后拷贝出来的，为了方便您看也为了保护其他群众的隐私，我们已经把不相关的人都打了码。”

周言点头表示理解，她俯下身凑近电脑屏幕，说：“麻烦再帮我放大一点。”

在高清摄像头的捕捉下，女人的脸部特征暴露无遗。

周言贴近仔细辨认着，毕竟过了太多年，蒋泠的模样肯定不会跟她记忆中完全一样。

“停一下！”

视频停在了女人转过身的背影上，周言问：“这里还能再放大吗？”

工作人员依言再次放大监控画面。

周言盯得眼睛有点酸胀，几乎不敢眨眼睛，看了好久，她失望地摇了摇头，“不是她。”

蒋泠左耳后侧有一块鲜红色的胎记，刚才周言仔细辨认过，视频里这个女人左耳后侧是没有的。

工作人员听后略带遗憾的语气对她说：“那我们再一起努力，继续找。”

“好，谢谢。”周言跟他们道谢后，起身离开。

回到家里，任素萍正在给汤圆喂猫粮，听见指纹开锁的声音，她扬声喊道：“言言？”

周言应了一声，在玄关换了鞋走进来。

任素萍见她情绪低落，起身问道：“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没事，去了趟工作室，处理点事情。”在事情没什么结论之前，周言还不想告诉任素萍。

任素萍拉着她坐到沙发上，倒了杯水递给她，“工作遇到困难了吗？奶奶虽然帮不上你工作的忙，但你有不顺心的可以跟奶奶说，别自己憋在心里。”

“奶奶，真的没事。”周言靠过去抱住她，“有你陪在身边我就很开心了。”

任素萍听完她的话，笑了，伸出手哄孩子一样轻拍她的背。

晚上七点，唐济洲过来接她们，三人一起出去给任素萍庆生。

凯旋大厦位于北淮市中心的黄金位置，顶层有家私人餐厅，中西餐分区的运营模式，用餐需要提前一周预订位置。

唐济洲是这里的vip。

任素萍进来后，先是看了一圈这里的装潢，然后叫住了唐济洲，“济洲，不用来这么好的地方，太贵了。”

“奶奶，八十大寿呢，咱们得好好庆祝。”唐济洲揽过任素萍的肩，笑说：“花钱多少是您最不该考虑的事儿，您就负责享受，再说了，我赚钱不就是为了孝敬您嘛。”

周言就佩服唐济洲这张嘴，好听的话张口就来，每次都能把任素萍哄得眉开眼笑。

三人落座，两个服务生走过来。

其中一人抱着一束香炉紫烟剑兰，用棕色的玻璃纸包起来，另一个人则是推着一款双层的水果蛋糕，上面插了两个数字8和0。

任素萍笑得眯起眼睛。

周言和唐济洲把准备好的礼物送给她，为她唱了生日歌，还让她许了个愿望才一起吹灭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