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明月画心头(161)
祁敬明已在眼前,她似乎谋划好了一切,可是……
可是,这真的能成功吗?
傅徵不知道。
“别想了,”祁敬明早已不顾什么礼义廉耻,上手就要去扒傅徵的衣服,“明日玉琢和我就要启程回边塞,你先去阆都外面的官道下面等一夜,等到我们明日途径那里时,玉琢会想办法把你藏到吴家的家仆中。到了边塞,你就往北去,不管是去胡漠王庭还是去高车部族,都不要再回来了。”
“祁大姑娘……”
“那日钟老夫人找上我,求我救你一命,我答应了,你可不要让我食言。”祁敬明笑了一下。
这时,窗外“走水了”的呼喊声此起彼伏,甘霖宫内火光窜天,映得雕梁画栋间黑影幢幢。
“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祁敬明说道。
傅徵一咬牙,解下外衣,披上了道袍。
行宫内到处都是奔走灭火的人,傅徵和祁敬明逆着人流,却因一个状似小宫女,一个身着道士服而无人在意。
很快,两人从最高的重鸾殿下到了宫门口,门外有个半大的小道童正站在一辆马车旁往里张望。
一见傅徵,他便叫道:“师父!里面着火了,我还以为你困在里面了呢。”
傅徵余光瞥了一眼守在宫门下的禁军侍卫,冲小道童稍稍一点头:“无事。”
祁敬明默默上前,为傅徵掀开了马车车帘,又往他的手里塞了一把小小的匕首:“道长慢走。”
傅徵接过匕首,不多言,俯身钻进轿厢。
不多时,马车晃晃悠悠地驶下了始固山,顺着山下西江,一路向阆都旧址而去。
“停车!”正在傅徵疑心这到底是要往哪里走时,外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里面坐的是什么人?”京畿三卫左将军闻简问道。
小道童规规矩矩地回答:“思云观李元庆道长。”
“思云观?”闻简一皱眉,“思云观在始固山后山腰上,如今你们都快驶出阆都了,是要去什么地方?”
小道童抱拳道:“昨日京畿府长宁县有一户人家来观中请道长前去诵经,道长白天在行宫驱邪,只有晚上得空。”
闻简拨开小道童,踩着前室,掀起帘子向内看去。
“闻将军。”傅徵轻声叫道。
他已脱下道袍,如今只穿着一件雪白的内衬长衣坐在车中,细弱的烛光映照在那张没有血色的脸上,叫闻简一眼便看到了挂在嘴角上和锁骨上的伤痕。
“傅……”闻简失色,但旋即,他收起了即将冲口而出的话,转身对自己的属下道,“放行,确实是李道长。”
傅徵垂下双眼:“多谢。”
小道童牵过马,从一众将士们之间穿过,驾着车,四平八稳地驶出了已荒废不知多少年的阆都古城。
深夜,车停在了官道下的一处茅舍外。
小道童在拴好马缰后,一声不响地离开了。
傅徵站在林子口,远远望着茅舍中昏黄的烛光,忽然心底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消失不过片刻,但谢悬会不会已经发现?他还能在这里等到吴瑛和祁敬明吗?
不安感愈发强烈,而就在这时,一只小香鸟扑棱着翅膀,从傅徵头顶越过,落在了茅舍前的木架上。
傅徵呼吸一顿。
他快步上前,抽出小香鸟腿上绑的字条,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了一行熟悉的字迹:不用担心,已脱困,如今身在胡漠王庭。
是祁禛之!
傅徵长舒了一口气,但随即想道,这人……怎么跑去了胡漠王庭?
第67章 亲眼所见的神迹
祁禛之当然也不想就这么跑去胡漠王庭。
那日在听完慕容啸一番神神鬼鬼的说辞后,他将信将疑地问:“如果我能找到那个玛瑙,是不是就能证实傅召元是天宁了?”
“正是,”慕容啸一口应道,“玛瑙坠子里存的是越安的血,若是他的血能和小五的血相融,那就能证实,小五就是这一世的天宁。”
祁禛之嗤之以鼻:“骗鬼呢,谁的血放在一起不能相融?你把你脖子割开,看看和白银的血融不融。”
慕容啸哼道:“祁二公子,越安大将军是天宁转世,岂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相提并论的?”
“就算你说的是真,可你我现在既找不到那玛瑙,也见不到傅召元,哦,对了,”祁禛之友好一笑,“还被困在了这四四方方的赤练郡主行宫中,怎么样,慕容兄,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慕容啸大嘴一咧,看了一眼浑身几乎没一块好肉的白银:“祁二公子,你只需照顾好你的小兄弟,其余事情,不需要你操心。”
祁禛之就见这“鬼将军”一抖长袖,迈着四方步推开柴房大门,挥刀在自己的掌心上划下了一道细细的口子。
旋即,数道黑影跃上长空,几声尖锐的啼叫瞬间响彻云霄。
“是红雕……”白银惊道。
“没错,”慕容啸回身一笑,“在北塞,它们也被称为格布日格。”
话音未落,两只格布日格已擦着房脊落下,祁禛之清晰地看到,其中一只的嘴里叼着半条血淋淋的臂膀。
是谁的?不知道。
很快,苏勒峡那端传来北风悲号声,呜咽的啸叫宛如有人在声嘶力竭地哭吼,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动静忽远忽近,几乎要逼入这小小的四方院子中。
慕容啸摸出一副巫觋魔面具扣在了脸上,他张开双臂,犹如呼风唤雨的神仙,让天地瞬间降下大雨。
“二,二哥……”白银扒着祁禛之的肩膀,惊畏道,“他,他会仙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