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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明月画心头(162)

作者:默山 阅读记录

“少自己吓自己,他会个屁的仙术,贺兰铁铮要是会仙术,能多年打不下我大兴北关吗?”祁禛之一手抓着门框,一手用袖子挡住扑面而来的狂风,“今夜乌云重重,本就该下雨,跟他有什么关系?”

可是,祁禛之话未说完,头顶就是一声狂雷炸起,劈得山巅轰然崩塌。

“啊!”白银尖叫道,“山倒了!”

祁禛之慌忙回头看去,就见数块巨石从山顶坠下,径直砸向这小院,紧接着,挟着泥浆和砂砾的洪流滚滚而来,仿佛就要淹没整座峡谷,以及峡谷中的所有人。

“走!”慕容啸的声音穿透雨幕和雷鸣,好似在与天地共振。

祁禛之还没来得及弄清怎么走,就觉身体一轻。他转头看去,只见两只格布日格拎着自己和白银,凌空而起。

下一刻,泥石流推平了小院,慕容啸的身影在其中一闪,进而消失不见。

这场塞上大雨下了整整一天一夜,苏勒峡被雷声震得地崩山倾,幽幽深谷被泥水掩埋了大半。

没人知道阿纨是否还活着,就像也没人知道,祁禛之是否还活着一样。

慕容啸在峡口找到湿漉漉的两人时,身上没有一点雨渍,他还是那一身华贵的宝蓝色长袍,手里依旧拿着一把折扇——一把新的折扇,原来那把不知去了哪里。

见了祁禛之和人事不省的白银,慕容啸嫌弃地掩住口鼻:“你们俩的身上怎么一股尿骚味?”

祁禛之面色不善:“你该问问你养的鸟儿才是!”

慕容啸立即一笑:“哎呀,惭愧惭愧,鸟儿都这德行,格布日格也一样。”

说完,他抬手一挥,招来一只:“给这位公子道个歉。”

然后,那通体赤红的大雕就在祁禛之惊奇的目光下,冲他点了点头。

“好了,”慕容啸把格布日格送走,愉悦地笑了,“新仇旧恨已了,现在,轮到你报答我的恩情了。”

祁禛之一顿。

慕容啸勾起嘴角,兴致勃勃道:“怎么样?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帮此生注定要为天下安宁而死的傅小五打破诅咒?”

祁禛之面不改色:“没问题。”

慕容啸万万没想到他竟如此爽快,不由奇道:“祁二公子可不要骗我。”

祁禛之泰然自若:“我说到做到,不过,在那之前,我想见一个人。”

慕容啸眨了眨眼睛。

祁禛之一笑:“据说,此人正是你的阶下囚。”

早年在京梁时,祁禛之也读过书上关于胡漠王庭的描绘。

当年南梁淮阳侯曾率一路轻骑奇袭苏勒峡,顺着草原下的河道攻入了呼尔罕王的都城。那时,都城中旌旗飘飘,上万个毡房接天连日。在最中心,立着一座金丝织就帐顶的帷幄。帷幄前,挂着数个浑身上下被剥了皮的梁人俘虏。

不过,几百年过去,如今的胡漠王庭和当年已截然不同。

嫁入挛鞮氏族的南梁紫君公主曾带领胡漠人移风易俗,将梁式风格的建筑送入了遥远的草原。

而现在,当祁禛之站在王庭中时,所看到的景象竟宛如一百五十年前尚未被一把火烧尽的阆都古城。在那最中央,原本该是拔奴金帐所在之地的位置,伫立着一座巍峨的宫城。

“上离宫,”慕容啸在祁禛之身后介绍道,“据说是洛扎拔奴修建的行宫,在呼尔罕王死后,这里就成了新的胡漠王庭。”

祁禛之将视线移开,随口问道:“胡漠人不是游牧族群吗?为什么也会心甘情愿住在这样的宫殿中?”

慕容啸一笑,他拉过祁禛之,附耳小声道:“据说里面供奉着万山之祖的遗骨,若是不守着这座城,遗骨就会陷落地底,永不再见天日。不过我在当中可没见过什么遗骨,只听人说,当年洛扎拔奴养了一千零一十一个美艳的女子,带着那些女子不好奔波,于是编出了这样一个瞎话来糊弄人。”

祁禛之忍俊不禁。

“行了,走吧,我的人已经把封绛捉进水牢了。”慕容啸淡淡道。

封绛是何许人?

他曾千里走单骑,带着北卫贞帝的亲孙女逃出大火喧天的万寿宫,曾幸存于炼狱般的南朔城一战,也曾被“鬼将军”俘虏,当一条永远无法被驯服的烈犬。假若不是当初归服了谢悬,或许如今的他,正带着乌孙姑在草原上遛马,过那常人该过的日子。

起码不会被慕容啸锁在污水中,看祁禛之坐在自己对面嗑瓜子。

“祁二公子,”他好心叫道,“你生在大兴,长在大兴,如今和胡漠人沆瀣一气,若是威远侯在天有灵,知道了这事……”

“他只会叫一声好,”祁禛之拍掉瓜子皮,友善一笑,“也多谢封兄,让我知道了我大哥到底是为何而死。”

“不必客气,”封绛那白净的脸上挂着几道血痕,兴许是慕容啸的手下前去追捕时落下的,他被铐着双手,浑不在意地满嘴跑马,“我与贺兰将军相安无事多年,互相虽算不上知根知底,但也称得上各怀鬼胎,讲起话来一般三句不离北卫传国玉玺。如今……如今他突然把我关进了驭兽营刑房,那想来就是……传国玉玺有了下落。”

祁禛之扫了他一眼。

封绛乐呵呵道:“祁二公子,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我该发现什么?”祁禛之反问。

封绛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是我让你去赤练郡主身边寻找那玉玺的吗?除了玉玺,你还能发现什么?”

祁禛之一笑,忽而转了话锋:“封兄,我阿娘是你花钱买下的吧?”

封绛表情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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