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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明月画心头(45)

作者:默山 阅读记录

杭七背着手,不说话,打算好好欣赏一番身手矫健的祁二郎如何挂在冰天雪地里当一夜“窗神”。

“进来吧。”杭六先心软了,他拔下千金线引子,为祁禛之打开了小窗。

“嘿嘿,”祁禛之觍着脸笑道,“还是六哥善良。”

他撑着窗棂一跃,轻巧地落到了小榻边,一低头,正见傅徵那安安静静的睡颜。

“五哥?”祁禛之下意识喊道。

“还叫!”杭七伸手就要揍他,“刚睡着,再被你喊醒我就把你舌头割了喂猪。”

很好,祁敬明虽然不在,但要割掉祁二郎舌头喂猪的人又增加一员。

祁禛之大大方方地在小榻边坐下,声音很轻,却大言不惭:“那可不行,你问问五哥,他可不同意我丢了舌头。”

杭七神色古怪地看着他,原本还算正经的思想不知要往哪里滑坡。

祁禛之这才意识到,自己此话讲得有些怪异。

“行了,看也看过了,可以滚了。”杭七预备送客。

祁禛之不情不愿地站起身:“大过年的,留我吃顿饭怎么了,真是……”

他的话没说完,因为,就在起身的这一刻,祁二郎发现,自己的袖口好像被人勾住了。

然后,啪嗒一声,祁禛之腰间挂着的香囊掉了下来。

杭六杭七一同看去,只见方才“睡着”的傅徵在不知何时已经醒了。

“五哥!”祁禛之惊喜地叫道。

随后,傅徵的手轻轻一缩,好像又睡去了。

第19章 压岁钱

眨眼便是正月十五。

没出十五都是年,小孩子总有借口在街上玩闹,大人们也总有机会在家中偷闲。但过了十五,炮竹声就会随着那满地红纸屑一起,消失在街头巷尾。

年过完了。

赵兴武捧着一包芝麻饼,来到了祁禛之面前:“白老弟,这是我家二姨亲手做的,你带着,路上吃。”

祁禛之看了一眼那硬得能崩掉老太太三颗牙的芝麻饼,连声道谢:“还是赵兄你想得周到。”

李显自从上次被吓病后,一直面黄肌瘦,祁禛之好心地分出一块芝麻饼,递给李显:“李兄,你也尝尝。”

李显双手接过,神色恍惚:“白老弟,你真要走啊……”

祁禛之摸了摸下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白老弟,你讲话总是文绉绉的,”李显叹了口气,“我也总是听不懂。”

祁禛之看了他一眼,知道这人没几日也要离开天奎了——他家为他谋了一门亲事,据说是个木匠的女儿。

“逢年过节的,你没事也回来转转。”赵兴武又道。

祁禛之一口应下:“一定一定。”

这日中午,三人蹲在火塘边吃了最后一顿饭。

赵兴武特意买来了路口那家小摊上的茴香馅馄饨和郭记的驴肉火烧,三人吃得满面红光,若是护院喝不得酒,祁禛之非得从杭七的酒缸子里再偷出几壶来下饭。

等到了晚间,祁禛之把从前傅徵给他的那箱子书整理好,留在了炕下,又偷偷将那杆傅徵曾答应送给他的银枪悄悄放回了库房。

一切准备就绪,他明天就要离开天奎了。

至于去哪儿,祁禛之不知道,杭七只说到了再告诉他。

总归不会把我卖了换银子,祁禛之躺在炕上,迷迷糊糊地想道。

正月十五的一轮圆月高悬天角,洁白如霜的月色洒在暖阁窗边的矮几上,映着傅徵那没什么血色的侧脸。

他的膝头放着一条破破烂烂的蹀躞,蹀躞上纹着一个字“楚”。

这就是那日,他许诺要还给楚天鹰的东西。

“将军,天不早了,我把安神香点上吧。”杭七轻手轻脚地来到傅徵身边,说道。

这几日傅徵精神好转许多,只是伤口长得缓慢,时不时总会渗血。

杭七一眼瞧见了垫在他身后的那块帕子已被血浸湿,于是上前准备扶起傅徵,为他换件里衣。

“老楚埋在哪里了?”傅徵忽然问道。

杭七手一顿:“城外。”

“城外何处?”傅徵追问。

杭七不敢看傅徵的眼睛,只胡乱答道:“一个小山包底下。”

傅徵按了按眉心:“是乱葬岗吧。”

杭七噤声不言。

“罢了,”傅徵没力气去追究这种事,他拿掉蹀躞,递给杭七,“去收好。”

“是。”杭七顺从地应道。

傅徵闭了会眼睛,不知想起了什么,忽而又问道:“昨日江先生来,把你们叫出去说了几句话,是有什么事?”

杭七埋头整理,东拉西扯:“没什么事,就是嘱咐我们照看好您。”

“哦,”傅徵无端接道,“是我快死了吗?”

杭七额角一跳:“将军啊,您能不能不要每天把‘快死了’这种话挂在嘴边?”

傅徵看他:“那江先生到底说了什么?”

杭七深吸一口气:“那姓江的说您被那一刀伤了内腑和骨骼,失血过多,气血两亏,要好好养着。”

“还有呢?”傅徵非要问到底。

“还有,”杭七有些气恼,“还有就是让您不要天天胡思乱想,悲春伤秋的。这都多少天了,您那伤口到现在都没长好!我求您可怜可怜我和老六吧,别再折磨自己了!就算是要折磨,也去折磨那王老头、祁二郎,行不行?”

“祁二郎”三字点醒了傅徵,他想起了什么似的,撑着凭几起了身。

“您又要干什么?”杭七欲哭无泪。

傅徵却从枕下摸出了一枚红包:“你不说我都忘了,好久之前就包好了,一直放到现在,年都要过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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