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明骚遇到暗贱(4)
是她想多了么?
一群人一并来到地下车库,江恒闷不做声先行上车,左安安搓着手袋看着他绝尘而去十分失望,等看见何伟的车更失望了。
目测也不过十几万的破车,哎,真是连替补都做不了。
“哎,想不到我第一次来风竹会所,居然……”左安安一脸幽怨的上了车,弱柳扶风的靠在车窗上,摇曳多姿。
风竹会所啊——林大哥不就在这里来着?
只是……今天实在太晚了,而且还要去……
将运动服的拉锁向上拉了拉,沿着车库的上行车道走着,车库管理人员投来奇异的目光,毕竟,从会所里面出来的人靠步行的实在是少数。
田欣站在路边伸手拦车,拦下的,却是黑色宝马。车窗上反射着她讶异的表情。
“上车。”
“……你又顺路?”
“是啊,这么巧。”
“你不是有私事么?”
“呵,你也对我的私事感兴趣了?”江恒好似故意在和她抬杠,却是打开了车门,“我的私事,就是送你回家。”
这男人调戏的姿态,比在健身中心更胜一筹。
已经在中心被那些嫉妒的目光和闲言闲语逼到麻木的田欣,欣欣然,上了车。
“这么轻易就上了车,你不怕我……做出些什么事来?”
江恒突然凑过来,热气喷在她耳边,田欣一个激灵。
“江恒,我的自由搏击课上的不错,你有没有兴趣来旁听?”
江恒低声笑了,“了然。”
这一晚的星光大好,难得路上一路畅通,仿佛将这都市的烦恼,悉数被抛在脑后。
“目的地是?”江恒的声音听着有些虚幻,田欣的回答更为虚幻。
“墓地。”
——墓地?
江恒目瞪口呆的侧脸看看他,手打方向盘躲过了迎面而来的车。
“所以江先生你未必顺路吧。”田欣狡黠的笑了,笑的像只小狐狸,却阳光灿烂的,那么熟悉。江恒收回目光,故作淡定,“谁说的,那是所有人的归息之所。这去处,正合我意。”
田欣没有想到江恒真的会一路送她去墓地。
“我真是服了你了,半夜三更去扫墓。”江恒在黑乎乎的公路上长驱直入,似乎能感觉到外面的风急速倒退的声响,这让车里的沉默愈加难捱。
“今天是个很重要的日子。”田欣说罢,便别过头,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十二月十二日?
江恒出人意料的没有再穷最猛打下去,不知为何,一层一层的高速公路灯光打在他脸上,那侧影有些孤单。
田欣还是忍不住去看他的脸。
健身中心从来不乏健硕的男人,可是脸长的这么好的,真是少之又少。那深陷的眼眶和高挺的鼻梁,还有那夏威夷阳光下晒出来的小麦色肌肤,无不彰显着这位刚从美国回来的钻石王老五的身份。
在这个健身行业愈加龙蛇混杂的年代,还会有这样的学员登门造访,着实让人心情大好。
“教练,你在全城健身中心已经很多年了吧,怎么你的照片没有上名教练照片墙?”江恒总算问了个还算有些意义的问题,田欣耸耸肩,“有那个必要么?”
“只是奇怪,你这么……称职的教练,怎么这么低调。”江恒似是深有感触,“现在是个自我标榜的年代,你这样很吃亏的,总是跟在别人的影子里,到哪里都是陪衬。”
“这不是正好,我本来也只是陪练。有些人适合明骚,我比较钟情暗贱。”田欣故意去整理运动外套上自己的名牌,灯光扫过,那里写的明晃晃的是:
田欣
陪练
“呆子。”江恒说着话的语气,总有些说不出的熟悉,仿佛他是她多年没见的老朋友了,亲切之中还流露着一丝宠溺。
田欣不自觉又向着一侧坐了坐。
“你干这行很久了?”
“十年。”田欣不知为何突然会说出口,对着这个本不是很熟络的男人,“今天正好是十周年纪念日。”
“十年啊……”江恒拉长了声音,眼神禁不住的就聚焦在她的侧脸,欲言又止,手指敲打着方向盘,最后只是别有深意的说,“去墓地庆祝,这很后现代。”
田欣瞥了他一眼,没有再搭话。可江恒却突然尖锐的问道:“你干这行十年了,一直都在全城健身么?”
不,只是九年。
第一年的时候,她在哪里?
那个地方早就淹没在迅速崛起的都市蓝图中了。再也找不到了,带着最甜蜜也最痛苦的记忆。
再也不见了。
只剩下墓碑上的一个名字,时时刻刻还在提醒着她那段岁月真实存在过。永生难以磨灭。
“江先生,”田欣客客气气地回道:“那么早的事,我早就忘了。”
十年,很久么?十年,足以遗忘了么?那为何你会这样出现呢?总让我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十年前啊……
江恒突然陷入了沉默之中,车外灯光一格一格的闪过了他的脸,公路向前一望无际,路边挂着墓地的指示牌。
车一拐进了墓地的大门,黑压压的路边只有一个守墓的女人提着一盏小灯在指路。
“老朋友了,我每年都来。”田欣说的云淡风轻,江恒只觉得阴风阵阵。
“你要拜祭的人是?”江恒还是未免有些好奇心过重,田欣却久久沉默了,车一直开到墓园门口。
“这里地价不便宜。”江恒的语气流露出一副大老板的姿态来,田欣点点头,“十年前只是荒郊野地,是我用第一笔打工的费用买下来的。可惜——租期只有十年,再有几个月,我就得替他搬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