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皇(76)
看着晋帝有些局促不安的神色,谢安眸色微转,心中暗叹,果然真如水青所言,这般惧怕泰国,怎能维持国之基业。
他心念电转,面上平静地道:“尊陛下旨意。”
……
“什么?真要我随团出使泰国?”跪在殿外方才起身,清河神色古怪,心中却了然。
原来这就是你说的,我总会主动去求你么?
“嗯。”谢安顿下脚步,看向她,目光里闪过复杂:“水青,我本不欲过问你的曾经,只是此去,已势在必行,步步惊心,你且小心行事,本公相信你能处理好一切,平安归来。”
能入北朝,确实是个搜集情报和查处到底南朝之中的大臣谁人勾结北朝……
只是,谢公,你真的那么信任我么?
清河低头,道是。
从床边坐起,他束了白色单衣,看向坐在窗边看书的精壮背影,温声道:“三爷,夜深了,您还不就寝么?”
片刻后,窗边的人冷淡地道:“你出去吧,今后不需要侍寝了。”
凤皇微微垂下卷翘的睫羽,边下床拾起衣袍,边微笑道:“是。”
临出门时,又听身后之人道:“我不希望,以后听到什么不该出现的流言。”
君色倾国 第六十二章 相思(下)
凤皇正要应承,却眸光一闪,收回踏出门外的步子,转而向他款步而去,顺手半松了衣袍。
“陛下,阿姐回来了,便不需要我了,是么?”凤皇将手搁在他的肩膀上,温然精致的眉目间多了一丝涩然。
苻坚放下手里的书,看向凤皇,神色间看不出喜怒,只微微一笑:“这三年,你进退得体,更知道什么该说,是你不该说,三爷从不会亏待效忠于我的人。”
不希望清河知道他们之间的事么?为什么,因为还念着她么?
“是,三爷。”他垂下眸子,涩然一笑,恭敬地低头退出门外,却似楞了一下,随即敛起忧色,神色如常地对着站在门廊外的人颔首:“苏掌柜,夜深来访,相比有要事与三爷相商,在下先行告退。”
“……。”清河目光掠过他微微敞开的衣领与身上薄衣,沉默着让开一条路,看着那袭白影从容消失在拐角。
而身后已经有侍卫持剑而上,将她团团围住。
“你是何人,胆敢擅自闯入行馆!”
“拿下……!”
“付三爷,您就是这么招待前来探访的故人么?”清河拍拍袖子上的灰尘悠然看向房内极具压迫感的人影。
苻坚微微抬手,一干训练有素的侍卫立即悄无声息地隐没在黑暗里,动作快的让清河也不得不赞声好。
“苏撞鬼,别来无恙,这般深夜来访,很容易让人误会。”他依着门似笑非笑的看向她,眸底却隐约帜色。
因是临睡,微潮的发丝半垂在他肩头,月色如纱,落在他深邃郎拓的眉目间,柔和了帝王的霸气深沉,凭添了三分投河与不羁。
那一瞬间,清河眸底微悸,仿佛再次见到初见时,那仗剑天涯,脾气十足的剑客,曾让她做过一个与他浪迹天涯的迷梦。
只是……
这迷梦的代价未免太大。
她轻笑,抬眼看向苻坚:“三爷,在下前来,只是来跟您打声招呼,以后,还要您多多关照。”说罢,拱手一揖,转身施然而去。
“三爷,可要拦下此人?”隐在暗影里的赵幕上前低问。
苻坚眸光深沉,微微摇头:“不必。”已经自投罗网的猎物,何必多此一举。
只是,他依旧有些疑惑,她今夜到底是为何而来?
……
为何而来。
她抬头看着天边月色,手慢慢握紧,捏得手中折扇扇骨咔地一声,几欲折断,心里莫名地烦闷。
历史在按照着既定的轨迹前行。
凤皇分明已经是苻坚的人了,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再这么走下去,离淝水之战和凤皇涂缪泰川没有几年了。
她记不清确切的时间,唯一能肯定得是,这一切,在十年之内会陆续发生。
要……看着一切,这么发展下去么?
转角处,坐在莲花池塘边的白影,伸出手轻拨了下池水,看着一池莲花随着水波微微荡漾,凤皇唇边漾开温淡的笑容。
他当然很识趣,只是,哪里管的了别人的眼睛呢?
……
“刺史大人,敢问,这个……为何随我等回国,会把这二楼之人都带上?”泰国的使节刘威抹了抹头上的虚汗,目光掠过坠在车队尾巴上的几辆马车。
身为这次领衔出使的新安刺史王鹤瞥了他一眼,不卑不亢地道:“不是您说仰慕我国之歌舞文化,让那绿竹馆
和红袖招的苏掌柜出使的么,不带着楼中的歌者舞者,苏掌柜又能传授什么呢?”
他最轻蔑这等蛮夷,分明是垂涎酒色,才提出那样的要求,却还要摆出道貌岸然的模样,实在是有辱斯文。
说罢他不再理会刘威,径自别过脸看向前方。
一句话被堵住嘴的刘威,肥脸颤了颤,心虚地飘向骑马跟在自己车子后面的‘师爷’,暗中叫苦不迭。
嗨哟,他的娘耶,陛下哪里是好歌舞,分明酒色看上那个漂亮的和平阳太守有得一拼的苏掌柜,本来,一个角色附赠另外连个没人是件真真的风雅之事。
但,前提是——那两个附赠的美人不要是主子看上的那个苏掌柜的入幕之宾。
一路当着陛下的面,亲亲我我,那姓苏德压根就没出过车门,颠鸾倒凤,陛下脸色愈发阴森不说,搞得他这个使节大人更难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