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皇(77)
男的一向严谨自律的陛下这般上心,怎么说,他这陛下之臣,总该为陛下分忧。
刘威摸了摸胡子,眼珠子转了转。
……
“掌柜,长安境内尚无消息,我们这次出使目标大, 恐怕长安分楼的人不方便联系。”子瑾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传书,随即燃起火折子将之烧掉,看向不知看着窗外想什么的清河。
好半响,清河才“嗯”了一声,声音有些清冷:“没关系,天底下,只要有人在的地方,还怕传不了消息么?”
“是。我会吩咐下去,暂时按兵不动,到长安后再议。”子瑾颔首,仔细将灰烬擦拭干净。
有些人是天生能把公事和私事分得一清二楚的怪胎,在正事上,他向来稳重仔细,极具大将之风和平日的刻薄桀骜不同。
清河看着子瑾,正想说什么,忽然伸手一拉,将他拉进自己怀里,子瑾绿眸一眯,随即便乖顺地伏在她怀里。
“苏掌柜,前面就是小泉驿馆,且休息一夜再走。”前来传话的人,似乎完全没看到帘子内交叠的人影,只是淡然地道。
是凤皇……
清河一怔,有些不自然地推开子瑾:“有劳副使。”不知为何,在凤皇面前,她总是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种怪异的——罪恶感。
车外的白影施然离去,清河才想下车,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扯住衣袖:“等等。”
“怎么?”
“车坐久了,腿有些麻,走不动,你抱我进去。”子瑾理所当然地道,看着清河有些犹豫,绿眸里闪过一丝幽光,忽然笑道:“怎么,你怕他看见,掌柜的,你不是连自己的弟弟都要染指吧。”
清河冷嗤:“我和他的关系,你干脆大声昭示天下好了。”
说罢弯腰下去,一咬牙将子瑾抱出车外。
这就是做男人的坏处……清河有些欲哭无泪,分明已经吃力,还得在众人的暧昧讶异的目光下,一脸温情地将这朵食人花抗进驿馆。
放下子瑾,清河松了口气,正是往外走,忽然转过头,扯开扇子扇了扇风,挽着子瑾如牡丹般冷艳的面孔:“子瑾,你该减肥了。”
“砰!”
一只茶杯飞过来,在她扇面上滴溜溜地转了个圈,又回到桌面上。
清河摇头叹气:“就你这臭脾气,一辈子都是个给我暖床的命,哪家主人能忍你。”说罢施施然地关上门,不意外听到里面噼里啪啦一堆东西砸在门上落地的声音。
子瑾冷冷地瞪着合上的门,慢慢收回握着茶壶的手,眸底闪过一丝深沉。
弟弟么,即使再温谦有礼和疏淡,那个男人看你的眼色可不像一个弟弟看兄长的眼神,倒是像……倒像是什么呢……
连他也不明白了。
……
“前凉积弱,代国之人虽勇武,却一向是‘胡汉杂居’,自然环境恶劣,为王者物理更改现状,民心散落,臣以为陛下若要一统天下,必定先取这二国。”温和的声音在房内响起。
“你的意见倒是和景略不谋而合。”苻坚目光从桌面的地图移向立在书桌旁的凤皇,似赞赏又似怜悯。
“陛下谬赞,臣怎能和将军大人相提并论。”凤皇低头道:“天色已晚臣请先行告退。”
“嗯。”苻坚颔首。
“陛下。”看着消失在门外的白影,赵素清矍的脸上有一丝阴郁,忽然出声。
“说。”
“臣担心,养虎为患,陛下对鲜卑人宽容乃怀仁天下之事,只是非我族类,其心比异,何况此子乃燕朝王室后人,就算他无心,难保不会有人利用复辟燕王室的名号以扰我国朝纲。”赵素犹豫了片刻,仍旧道。
“爱卿,是单休我和景略对他的栽培太过么?”苻坚卷起地图,一眼看穿他内心的想法。
“我本无所谓,只是景略似乎对这个孩子有一种奇怪的兴趣罢了,他想看看重压之下,这个燕国最尊贵温室里的花,是不是能顶开顽石。”
“但是陛下,怎能为了一时兴趣而栽培敌人……”赵素脸色有些变了。
“爱卿,你见过太厚、皇后摄政的,你可曾见过一介男宠能登上大宝?”苻坚漫不经心地扬起唇角。
仁义礼教与信德,早已限死了那棵‘花苗’能够成长的范围,当他顶开一圈石头后,若是发现原来这片信奉德义礼教的天下,早已给他罩上了一层永远也冲不破的牢笼,不知会是什么表情呢?
当初经略笑吟吟地说出这番话,苻坚便知道,景略的恶趣味又犯了。
只是,他大概在某种程度上合景略是同一种人。
何况,相思如毒,放走了他的‘相思’,冒犯帝王尊严的人,自然也要付出应该有的代价。
君色倾国 第六十三章 新的游戏(上)
夜半人静,一轮弯月挂在天边,柔柔冷光透过树叶洒落一地碎银。
足尖侵入不温不冷的水间,舒适的感觉顺着坐了一天马车酸涨的小腿爬上来,清河靠在石头边舒服地眯起眼。
小泉驿站,名副其实这地热温泉和山涧冷泉交融成的阴阳水,夏冬皆宜浸泡。
“清河。”一声低唤在她靠着的石壁后低低地响起。
清河闭着眼,并不惊诧,只嗯了一声:“阿麟哥。”
夜深人静,除了杀人放火,也是偷鸡摸狗——不,偷情的好时间。
“辛苦吗?”他低问。
“呵,坐车,腿有些酸而已。”
他温醇的声音里,意有所指:“以后,会更辛苦。”
“是啊,会更辛苦呢。”清河轻喃,唇边弯起一丝无奈的弧度。
到现在,还不知道苻坚究竟想做什么?那个对她下过格杀令德男人,表现出这样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实在是让她……恻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