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废相爆改老流氓后(68)
喻白川“哦吼——”了一声,觉得真是难能可贵,视财如命的因子虚竟然把他的宝贝黑粮调度的权利交给他了。
因子虚把竹筒连着信纸一起放在烧得火旺的炉子里,掸了掸衣袍袖子上的纸灰,自顾自到两条凳子拼成的简易床榻上拢紧了厚绒的褥子,很快就睡着了。
喻白川自讨没趣,歇了灯后将脑袋猫进枕头里,咬了牙:“因子虚……”
他和因子虚这么多年的交情,因子虚屁股一撅,喻白川就知道他憋不出什么好屁。
什么叫“若因子虚作孽把自己弄死了就叫自己去跟着阳长”,因子虚作的孽还少吗?这分明就是在明晃晃地告诉喻白川:他因子虚打算要铤而走险了。
这家伙……
喻白川呼出了一口气,那浊气叹得迂回蜿蜒,莫名惆怅。
喻白川想:这家伙向来不是什么老实人。
……
年关将至,天气还是很冷,凉都城中河曲的夜灯一夜比一夜繁多灿烂,夜里很闹,因子虚早早歇下却总是睡不安稳,很早就被扰了梦。
天还蒙蒙亮,因子虚敲着碗,肚里空空的,烧得慌,便决定去端个烧饼铺子的油烧就走。
他看见那铺子里忙忙碌碌的还是当年的那个小伙计,那个啧啧品鉴自己那两张破春宫的小伙计。
小伙计长高了很多,但是身形已经佝偻,皮肤由原来健康的红棕色变得有点儿发绿,他早就娶亲,蹲在地上烧柴禾的是他的妻和年幼的女儿。
因子虚一时之间错愕了一下,脏兮兮的手指头大咧咧地把还烫的油烧塞进嘴里,恍如恶鬼抢食,呜咽着大口咽下。
指头被烫得生疼生疼,比腰窝落疤时还要疼,就像在伤口上生生包裹上粗糙的盐粒,疼得让因子虚害怕了。
东西下肚,他突然觉得许沉今回来了。
小伙计看眼前的怪人拿了油烧却还杵在摊子前面舍不得走,呆呆傻傻地狼吞虎咽,咀嚼的时候目光还落在他的身上怎么也收不回来。
他想了一想,多给因子虚了一张最便宜的饼子。
因子虚恍神,嘴唇动了动,最后只吐出一句:“谢谢。”
小伙计好像当因子虚不存在一样对着他的老婆说了一句:“现在的老乞丐真可怜,不知道这年关他应该怎么过。”
“瞧这一块油烧就给他稀罕的。”
因子虚:“……”
他又对自己的脏乱有了一点崭新的理解。
不过,原来春节要到了吗?
小伙计再回头,那个眼巴巴地稀罕他家油烧的老乞丐已经消失不见了,在桌角是一块剪得形状并不规则的银裸子,足足六两重,是他家铺子不吃不喝一年才可以挣到的份额。
“这……”小伙计被这飞来横财吓了一跳,揣揣不安地叫了自己媳妇一声,顺着街一端跑了出去,却死活找不到因子虚的身影,他喘着粗气,彻底傻了:“这年头的有钱人都喜欢这么穿?”
……
因子虚拎着纸袋里包的便宜烧饼如约而至,权持季出去练拳,翠竹边的书房里亮着八烛亮灯,庄琔琔在一片明亮里奋笔疾书。
因子虚差点被闪瞎狗眼,悖悖地来上一句:“你家先生对你真好,这么重视你的眼睛。”
庄琔琔恨不得长出八只手一起写,眼睛都要充血了一样,墨砚翻了他也顾不得收拾,笔尖飞快地鬼画符。
因子虚瞧他一眼,改口:“在下错了,看来你家先生也不是很好,他想要你这条牲口命。”
庄琔琔真情实感:“呜呜……”
因子虚不忍直视一般盯着庄琔琔“吭哧吭哧”写下的东西,道:“真难为你先生这么为你造势,辛苦啦。”
没看见庄琔琔这一手鬼画符时,因子虚真的信了传言:庄琔琔能写会画还会兵法,小小年纪前途无量。
现在定睛一看,还得是权持季会吹,死人都能给他吹活了。
换个人说这话,庄琔琔就认了。
但现在对他冷嘲热讽的人可是因子虚,可是一看就知道混得不怎么样的因子虚!
庄琔琔不服:“你行你来啊!”
因子虚:“……”
因子虚他还真行!
但他拿起笔在庄琔琔的本子上画了只王八。
画风精巧,墨迹有深有浅,王八头点墨漆黑。
虽然画的是王八,但因子虚认为他画的有大师风范。
庄琔琔沉默了:“……”
要说因子虚厉害吧,他驴头不对马嘴地画王八。
要说他不厉害吧,偏偏这王八画得栩栩如生。
因子虚笑眯眯:“激将法没用,在下是不会帮你补课业的。”
庄琔琔:“那你给我画一只王八在这里。”
因老狗,果然阴毒。
“那是玄武啦~”因子虚两个手指头点到自己的梨涡上,一副明媚可爱逗小孩的表情,就是他太脏乱,看起来比较像是阴阳怪气:“要是你能画出像在下画得这么好看的王八,你就不愁养不活自己了。”
庄琔琔不以为然:“会画这个能干什么?”
因子虚挑起下巴趾高气扬:“可以画在棺材上,相信我,这是现在时新的棺材纹样,一寓喜丧。”
庄琔琔:“……”
这个书房虽小,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里四书五经兵家史书倒是品类繁多。
因子虚来来回回地打量着:房子是凉都衙内安置的,靠边位置的架子上的东西是权持季一路带过来的行当。
权持季为了方便赶路,习惯将东西放在这个小小的架子上,书册信件公文叠放得整整齐齐。
因子虚不动声色地靠近,若无其事地伸出自己的小贱手,扒拉了一下:“你家先生就叫你一个人呆在这里,没半点避讳?这些东西你都可以随便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