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间砂(14)
夏瑾娴不知道,男人可以一边滥情一边深情吗?
吴汀韬给夏瑾娴递了纸,看着她擦眼泪的时候道,“小夏,我在沪市有好几套房子,回头你去看看,喜欢,我送你一套好不好?”
夏瑾娴呆住了,看着他问,“为什么?”
吴汀韬此刻的表情真可谓是哭笑不得,他一个成功人士,却脆弱得像个孩子。
他挠了挠头道,“不能给她的,给你也一样,你知不知道,我找了她半辈子了,可是……可是我从来没想过,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了。”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
两个人都平静了一些之后,夏瑾娴倒是有些怜悯吴汀韬。
于是挑一些母亲在世时候,还算比较开心的事情,同吴汀韬说。
吴汀韬认真地听着,仿佛是毛头小伙在打探自己暗恋的姑娘。
这个样子,让夏瑾娴觉得有点可怜。
夏瑾娴说到最后,吴汀韬只是叹气,他问,“小夏,你知不知道你长得很像你母亲年轻时候?”
夏瑾娴道,“我知道,我阿姨,就是我妈妈的妹妹,一直这么说,但母亲年轻时候的照片不多,所以我也不确定。”
吴汀韬拿出钱包打开,在照片夹里,放着一张黑白照,那上面的女子温婉动人,笑得如和煦春风。
夏瑾娴知道那是母亲,却是她从未见过的,那么自信而灿烂的母亲。
吴汀韬收了钱包,夏瑾娴突然明白,何以他结婚离婚那么多次,大概也是因为,曾经爱过一个人,所以失去了,也无所谓再跟谁度余生了吧?
她问吴汀韬,“您后悔吗?”
吴汀韬道,“不知道,我现在很好,我其实一直在找她,也怕找到她,两个人分开那么久,当年分手总是很痛苦的,但是你要说我找到了她又要怎么样呢?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希望知道她过得好,但如果她真的忘了我了,我又会觉得不甘心。但是现在你这样说,我又很难过,人呐,有时候就是贪心。”
说到这里,他把茶盅里的茶倒了,又换了一个新的茶罐子,洗了茶具,重新泡了一壶。
夏瑾娴抬头看着这边茶室里挂着的字画,有两幅是题字。
一幅是纳兰容若的,“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另一幅是白居易的,“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
吴汀韬听完了朱红梅的过去,又问了问夏瑾娴的事业和婚姻。
得知她离异,便问,“我们小初不错,要不要给你介绍?”
夏瑾娴抽了抽脸皮,心想吴会长您倒也是会拉郎配,现成的就这样凑作堆。
于是连忙摆手道,“不用了,我现在挺好的。”
吴汀韬道,“以后常来看看我,我一直想要个女儿。”
夏瑾娴倒是没想过高攀这么一位大人物,虚应了两句。
吴汀韬却更觉得夏瑾娴人品不错,不愧是朱红梅的女儿。
他其实公务很忙,但是跟夏瑾娴说话,却仿佛是件很重要的大事
两个人又聊了半个多小时,茶叶也泡得淡了。
夏瑾娴自觉要准备告辞,临出门,吴汀韬对夏瑾娴道,“小夏,以后如有需要,尽管来找我,对你,我一定竭尽全力。”
夏瑾娴温柔一笑道,“您放心吧,我现在很好,您如果不嫌弃我高攀,容我每年来给您拜年,可好?”
吴汀韬道,“欢迎之至。”
他帮夏瑾娴推开门,抬头的时候,看到外面有人,他抬手同那人打招呼。
夏瑾娴笑着回身,然后收了笑容。
许晏清就站在那里,显然听到了刚才他们的对话。
夏瑾娴将留海捋到耳后,看着他身边那些围着的贵人,然后同吴汀韬道别,转身走了。
第6章 我偏不想让他们如愿
许晏清站在那里,目送她,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
他低头静默了一会儿,再抬头,又恢复了往日那般清高的模样。
此时,院子里的桃花被风吹过,掉落一地花瓣。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吴汀韬送走夏瑾娴,看向许晏清问,“久等了?”
许晏清对着吴汀韬躬身道,“没有,给您添麻烦了。”
吴汀韬又问,“你跟小夏认识?”
许晏清愣了一下,便道,“只是觉得眼熟。”
吴汀韬哦了一声道,“进来吧。”
茶台上,还摆着两个人方才用过的杯子,靠外间的杯子上,是浅浅的口红印子。
许晏清端起那个茶杯,吴汀韬却接了过去道,“不好意思,还没请人收拾。”
许晏清说没关系,捻了捻手指,仿佛触到了她的唇。
他跟吴汀韬约了很久了,为了咨询离婚案。
吴汀韬对民事类案件并不负责,只是,他这个离婚案子,也请不到别人。
谁敢跟苏博徒的外孙女打离婚官司?
除了吴汀韬,大概没人敢帮他联系这个案子了。
吴汀韬请了茶艺师来泡茶,他问,“真这么过不下去了?有时候,还是要忍一忍的。”
许晏清道,“我觉得,没有再努力的必要了。”
茶艺师为他奉了茶,吴汀韬比着请的手势,对他道,“你这个离婚案,倒是麻烦。”
许晏清料到他会这么说,拈起茶盏,喝了一口,坦然道,“是。”
吴汀韬看着他的从容模样,手指敲击着桌子,似在思量。
他问,“找了几个人了?”
许晏清细数了三位律师,都是民事案件上比较出名的律师,为一些名人、高管、老板打过离婚官司的。
吴汀韬道,“可是对着你,就都哑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