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谎言太容易拆穿了。
只要询问霍尔斯,就知道他有没有说这个话。
但雪林赌的就是嬷嬷不敢去问。
显然,他赌赢了。
嬷嬷不假思索地说:“不用了。”她掩饰着激烈的反应,“公爵说……公爵说他不想见你了,你可以走了。”
公爵根本什么都没说。
但雪林和嬷嬷都心知肚明,没有拆穿。
雪林:“嬷嬷,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
雪林停了下来。
嬷嬷支支吾吾地说:“……你能找到他吗?”
雪林:“当然。”他可不会在这种地方露出破绽,“哥哥告诉我,可以来三楼找他。”
嬷嬷的神情越发惊慌:“你、你怎么不早说!”
雪林微笑着说:“嬷嬷你也没问我。”
嬷嬷挥手,慌张得像是在驱赶着瘟疫:“你快走,快走!”
雪林行了一个礼,转身离开,在经过拐角的时候,他又停了下来,靠着墙壁,侧耳偷听着。
嬷嬷还站在房间门口,谦卑地弓着腰,对着里面的人说:“公爵……已经选定了……子嗣……”
隔得太远,传来的话语声时断时续。
雪林捕捉到了一个关键的词——子嗣。
霍尔斯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说他很适合成为……的子嗣。
中间的单词不知道是什么,想来应该不是一件好事。
那边的交谈声戛然而止,随后嬷嬷就往走廊这一侧走了过来。
雪林偷听得太过于认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到脚步声靠近的时候,他已经来不及走了,只好推开了最近的一扇门,侧身躲了进去。
赶在被发现之前,关上了门。
听着脚步声远去,他轻轻舒了一口气。只是放松得太早了,身后传来了一声:“你骗人。”
雪林慢慢地转过了身。
霍尔斯坐在房间深处,腿上盖着一条薄毯,正在低头看书。灯光落在他的侧脸,轮廓冷淡,看不出有没有生气。
说谎骗人被当面拆穿,要是别人已经羞愧的不敢说话了,还好雪林的脸皮够厚,双手合十,声音像是掺了蜜,祈求道:“哥哥,不要拆穿我好不好?”
霍尔斯翻书的动作一顿。
雪林丝毫不见外,单膝跪在了轮椅边上,仰着头,眼睛湿漉漉的,撒娇道:“好不好嘛,哥哥?”
霍尔斯的手指微微用力,控制不住在书页上留下了一道辙痕:“……好。”
雪林眨了眨眼:“哥哥,你真好。”
霍尔斯明明是在低头看书,可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密密麻麻的黑字像是天书。
他干脆放了下来,一言戳中要害:“你不想见公爵。”
雪林没有隐藏:“我有点害怕。”
“害怕?”
雪林故意往不相关的地方扯:“我不懂那些礼仪规矩,害怕公爵不喜欢我,哥哥,你呢?你会讨厌我吗?”
霍尔斯侧过脸颊,咳嗽了一声,没有回答。
雪林:“哥哥?”
霍尔斯:“……不讨厌。”
雪林的眼睛一亮:“真的吗?我好怕我不讨人喜欢,不能成为贝利家族的子嗣。”他咬重了音,特意突出了“子嗣”这个单词。
霍尔斯的动作一顿:“不会,你很适合。”
雪林:“哪里合适?”
霍尔斯的目光在雪林的脸颊上停留了片刻。
正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就如同含苞待放的花蕾,轻轻一碰就会冒出甘甜可口的蜜水。
他的皮肤白皙得像是牛奶,肩膀略显削瘦,但该饱满的地方还是饱满的,想要咬上一口,看看是不是像想象中的那么甜美。
很适合。
不止是成为子嗣,还有更适合的用处,比如……
门口传来了一阵交谈声。
来的人很是兴奋:“嬷嬷,公爵大人真的要见我吗?”
隔着一扇门,嬷嬷的声音显得格外温和:“当然,公爵观察了很久,觉得你很合适。等见了公爵以后,可能会要求你做一些事,你会答应吗?”
那人高兴得说不出话,想也不想,就直接说:“这是我的荣幸,不管公爵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做的。”
嬷嬷意味不明地说:“那真是太好了。”
声音逐渐远去。
雪林正听得认真,忽然脸颊一凉,回过神来。
霍尔斯的指尖轻轻划过,又很快地收了回来:“要去看吗?”
雪林迟疑:“……看什么?”
霍尔斯的目光平淡,却像是看穿了一切:“你不是很好奇吗?对于贝利家族的一切。”
第11章 触手
有一句谚语叫做“好奇心害死猫”。
现在雪林就是这只猫,竖着耳朵炸着毛,在危险的边缘来回试探,一个不小心就会送了小命。
但是除此之外,他别无选择。
如果想要清除城堡里的污染,必须要探寻这背后的故事,步入危险之中。
实在不行,他还可以呼唤……阿诺,那个来自深海的怪物。
从昨天到现在,雪林一直不愿意提起“阿诺”这个名字,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因为他知道,有些隐秘的污染,是从想象开始的。
怪物是扭曲危险的。
不管阿诺看起来多安全可靠,本质是不会改变的。他与阿诺已经产生了某种联系,现在联系断不了,他能做的,只有不让这种影响继续加深。
除非是到了危险的境地,他不会主动呼唤阿诺的名字。
也许是阿诺的名字从脑海里一闪而过,一直沉寂着的触手收到了讯号,苏醒了过来。
触手甩了甩尾巴,先是缠紧了手腕,随后又松开,亲昵谄媚地蹭着白皙的软肉,尾巴尖都要翘到天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