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师尊成了修真界白月光(124)
随侍弟子十分懂得看颜色,立刻把空碗撤了下去,一步也没多留。
“你……”
林长辞还没说完,温淮已迅速接近了一瞬。
“不错,味道果然没有以往苦涩。”
他舌尖抵了抵上颚,显然对尝到的味道很满意。
林长辞怒瞪了他一眼,低喝道:“再敢这般,莫怪我撵你出去。”
随侍弟子的脚步还没走远,温淮听到了的,但并不在乎。
绷着这根弦的似乎自始至终只有林长辞,他按了按额角,心想,自己莫非即将飞升,这才被天道遣了一宗情债来渡劫。
数百年前,他还只是个弟子的时候,从师父和某些前辈大能口中听过情劫一词。多是苦修成百上千年的修士遇到命定的某个人,或是妖物修成的模样,就此动了情念,堕入相思苦海。
道心坚定些的,尝尽情念苦痛后拔剑斩掉意中人,修成无心无情的大道,飞升上界。
道心不够坚定,性子又优柔的修士,迟迟不得解脱,最后作茧自缚,困在情海之中就此陨落。
林长辞昔年只觉得后者过于心慈手软,不过一场相思,如何解脱不得?修士迈入修炼一途本就是为长生证道,怎可耽于情爱之事。
可故事里那点欲说还休的滋味,他到如今才彻底明白过来。
温淮是他的弟子,他不可能动手将他当做情劫斩去,亦难以放纵自己溺入其中,两下徘徊,忧思百转。
温淮俯身,气定神闲道:“师尊若要撵,昨日便撵了。”
他如今已不会再因林长辞几句恶声恶气的话而乱了方寸,往日那个乖顺体贴的弟子恍若他人。
林长辞拧眉,不愿多给他一分眼神。
雨后的风带了凉意,远山辛夷花开遍满山遍野,他瞧了几眼,颜色还算喜欢,打算前去散散心。
温淮跟在他后面,二人不约而同地没有御剑,一前一后下了扫花庭,放慢步子往山麓而去。
走到灵瀑边的连廊时,林长辞忽然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魔气。
他警觉地抬头,卧云山上哪里来的魔气?
他和温淮对视一眼,温淮立刻调转了步子挡在他前面,循着魔气的源头而去。
魔气隔得不远,此处是后山,灵瀑流经,少有人行,再往下便到了兰池。
这是何等深重的魔气,连灵瀑里的灵气也压不住,林长辞心底暗惊,对魔气的主人有了个猜想。
连廊外树影深深,挡住了伫立在灵瀑边的灵壁,二人绕过灵壁,见后面藏着一个纤细的身影。
果然是她。
林长辞绕过温淮走上前,轻声道:“婉菁。”
婉菁转过头,脸上有未干的泪痕,见到林长辞,激灵了一下,连忙擦了擦眼睛,行礼道:“师祖。”
“你在这里做什么?”
林长辞不露声色地问。
婉菁道心还在,却无法控制自身魔气,这是为何?
婉菁抽了抽鼻子,低声道:“我来接些灵泉。”
她面色有些红,气息滞涩,真气紊乱,林长辞收回搭脉的手,问:“你师父呢?”
婉菁小声道:“师父去访友了。”
南越一行,终是给小姑娘留下了伤痕,她根基本就浅薄,若是动摇道心得不偿失,林长辞道:“你且坐下,让你师叔为你运功。”
婉菁依言盘坐,无需林长辞示意,温淮已自觉走到她身后坐下,伸手开始梳理灵气。
半晌,她脸色好了许多,已可以自如使用灵力,本该向林长辞告退,却有些犹豫。
她看了一眼温淮,小声对林长辞道:“我有话想单独和师祖说,可以么?”
温淮微微挑眉,和林长辞对视后,很自觉地绕到灵壁另一侧。
听他脚步声渐远,婉菁松了口气,她沉默一会儿,先问了林长辞一个问题:“师祖,娘亲曾说,魔修血脉并不一定都是坏的,可是……那些在魔修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的子女也是如此么?”
“我还是凡人的时候,曾听说有些大官犯了事,被株连九族,流放千里。凡人寿命短暂,所苦者不过生老病死,所求者更莫过于荣华富贵,那么……修士呢?”
她面色有些惶惶,紧紧盯着林长辞,想从信任的长辈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她问的问题不算太出乎意料,凡人出身的弟子多有类似的困惑,他们还未获得长生,便已经隐隐预感到了修士与凡人间的那道天堑。
林长辞摸了摸她的头,道:“在修真界,修士亦是寻常之人罢了。”
有人隐居山林,将皮囊视为外物,从不关心他人;有人热衷争斗,以杀人夺宝为目的,使不少无辜修士遭殃;还有人虽有天赋,却只爱游历四海,广交志士。
他轻声说:“有些修士手上沾过的鲜血不比魔修更少,可仅仅因为未承载魔修的血脉,他们便得到了一块免死金牌。”
婉菁似乎听懂了他想说的意思,怔怔看着自己的手,道:“我没杀过人,也会承载父辈的罪孽么?”
“往昔不可追,也不必追。”林长辞道:“你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是不是?”
婉菁咬着嘴唇不说话。
见状,林长辞心底已有了答案,没有追问下去。
婉菁眼底逐渐再次漫起水汽,细声道:“师祖,我不想要这样的身世。”
她抬头抓紧林长辞的衣袖,恳求似的道:“前尘如何才能斩断,请师祖教我。”
她还太小,林长辞叹了口气,道:“前尘是劫亦是缘,只要坚持本心,切莫动摇,总有一日飞升上界,便能彻底割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