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成为姐夫的宠妾后(162)
从他奉陛下之命前往太医院请人,到如今归来,已过去了整整一个时辰,可这些大臣们依旧跪着……
可见陛下此番是真的恼了啊!
常顺公公半点不敢耽搁,只见他快步走进大殿,也不管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子,伏地便道:“启禀陛下,经过太医院的救治,陈大人的伤势已经稳住了。”略顿了顿,常顺公公又道,“只他那一身伤委实是太重了些,需得躺个十天半月的才能起身,院使大人还在为他包扎身上的其他伤口,未免陛下您忧心,特遣奴才过来告知您一声。”
只进门前的仓促一眼,常顺公公就看出了武德帝的心思,知晓他在关心陈大人,却又拉不下脸询问,常顺公公便藉着太医院院使的交代,将陈大人的伤情说了出来。
要不怎么说御前的都是人精呢?
常顺公公在武德帝跟前伺候了一辈子,说到揣摩圣意,还真没几人能越过他去。
果然,常顺公公话音才落,龙椅上的武德帝便缓下了脸色,淡淡道:“你去偏殿看着点,别让他死了。”
“喏。”常顺公公再次伏地一拜,便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常顺公公口中的陈大人乃黔州辖内的一名县令,名陈之涣。
陈之涣是大应十一年的一甲榜眼,时任都察院都事。
他曾是上京城里出了名的“直肠子”和“没脑子”,是门阀世家们挥之不去的梦魇。
陈之涣出身寒门,却不依附任何党派,他的出现,就仿佛一把锋芒毕露的宝刀,直直地插入大应的权贵中心。
他不畏强权,无惧事故,坚持自己操守的同时,也严格地要求别人。他极度憎恶贪官污吏,胆子大到连武德帝也曾被他递折子骂了满满十几页。
百姓们都很喜欢这样敢于直言又凛然正气的好官,他们赞美他,拥戴他。
可百姓们有多拥戴陈之涣,官场上的人就有多排挤他。因为陈之涣的眼里,容不下为官者的任何一点儿瑕疵。
生而为人,又岂会没有瑕疵?
陈之涣委实太过极端了些。
武德十二年秋,承恩伯家的二公子在与人出行时,大肆踩踏麦田,此事刚好被路过的陈之涣撞了个正着。
面对伯爵公子的有恃无恐,和粮食被毁百姓的涕泪横流,陈之涣被气得不轻,当场便以自己的官身对二公子进行了惩罚。不料动刑的小吏下手过重,导致承恩伯家的二公子被打断了脊背,下身瘫痪,终身也无法站起!
承恩伯得知后,当即上奏弹劾陈之涣。
量刑过重乃为官之大忌。
再加上当日求着陈之涣做主的百姓临时反口,称承恩伯二公子已对毁坏的麦田进行了赔偿,他们银货两讫,并无冤屈。
陈之涣辩无可辩,武德帝遂将其下放到偏远的黔州做知县。
武德帝此举看似惩罚了陈之涣,实则却是起了惜才之心。
彼时的陈之涣委实是太偏激了。
武德帝将其遣去偏远地区历练,就是为了让他看看黎庶百姓,看看世道艰辛,藉机打磨其心性,以便将来更好地为民效力。
陈之涣也不负武德帝的期望,将近三年的时间,他长进了很多,也变得不再莽撞,他所管辖的县城是黔州辖内发展最好的一块地方。
照理地方官员没有调令,是不能离开其所任职的县城的,除非该地出现了重大案情,上陈无路,当地官员才会历经万难,入京面圣。
此举所要表达的不信上峰之意,不言而喻。
故而古往今来,这样做的知县几乎没有。
而今陈之涣就带着这样一个天大的案情入了金銮殿,且在他将事情上禀之后,当场就吐血晕厥了过去。
他是一路被人追杀着回到上京的,伤得极重。
金銮殿里,阒然无声,武德帝面无表情地坐在上首,他不说话,底下的人自然也不敢说话。
良久,武德帝从龙椅上站起。
他应是大病初愈,面色瞧着极为苍白。
武德帝身量很高,却很清瘦,那一身龙袍穿在他身上,较之春猎之时,已经很有些空荡了。
“大应建朝至今已有十四载。”武德帝缓缓开口道,“十四年过去,国土之内竟还留有实力不小的前朝余孽,这是朕的失职,更是尔等的失职!”
武德帝虽身体有恙,可他依旧威仪,说话的声音也仍旧有力,洽如天语纶音。
众臣闻言大气不敢一出。
“朕知道,你们有些人还在怀疑这事的真伪,即便陈卿已呈递了足够多的证据。”武德帝淡淡地说,“不仅你们,便是朕,也有怀疑。”
武德帝拿起一本奏折,视线徐徐扫过下首百官:“陈卿在此奏中言明,他曾多次上书禀明此事,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朕也对此毫不知情,如此惊天秘闻,不论真假,竟不能上达天听,究竟是有人从中作梗,还是在位者尸位素餐?“武德帝的唇角渐渐压平,再出口的声音蕴着无上帝威,“你们有疑,朕也有疑,那便给彼此一个明辨真伪的机会。”
“陈卿所奏一事,朕现令瑞王世子主审,由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不论是黔州一脉还是在朝官员,凡行迹可疑者,皆可停职查办,这期间若有谁敢欺上罔下,行包庇之事,那他头上的乌纱帽也不必留了!”
苏御、刑部尚书、御史大夫和大理寺卿四人纷纷得令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