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的一点醋意都迅速打消了，“小宝，肯定是我们急行军把你累坏了，都怪我，你自从上次生病后，身子一直不是很好……快，我们先去行宫休息一下，令御医看看……”

“不用了。”

——————今日到此。

朱厚照得知真相1

“小宝，你的脸色真的很奇怪……”

她浑然不觉，被追问得似乎有点不耐烦了，口气也不太好：“我说没事就真的没事！”

一路行来，朱厚照对她依顺的时候多，二人之间极少发生什么矛盾。而且，他本人也有点如履薄冰的，就算是当时心里有点醋妒，可是，很快便抛之脑后。

他生怕她不悦，急忙说：“没事就好。小宝，先去歇着吧，叫御医看看比较好……”

“不用看，我真没事……你怎么老是觉得我有事？”

“这……小宝，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一次的对白，前所未有的奇怪。

两个人都觉得有点儿芥蒂。

仿佛一层无形的薄冰，一踏入这片土地，就自动在二人心底生根发芽。

朱厚照竟然有点惊惶。

自己也不知道惊惶之情从何而来。

那是一种很微妙的预感。

仿佛在这里，将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不好的事情是什么呢？

朱厚照正要说话，被一声禀报打断了思路：“陛下，王大人求见……”

王大人求见！

王守仁终于到了！

朱厚照竟然觉得嘴唇有点干涩。

然后，看到一个人大步地走来。

不经意地看夏皇后，她却浑然没事人一样。

听得王守仁的声音：“赣南巡抚王守仁参见皇上、皇后……”

他心里一震。

把王守仁看得分明。情不自禁地，又悄悄看夏小宝的脸色。

只夏皇后面不改色。

他心里一松，笑起来，大肆嘉奖：“王大人立下大功，真可谓国家栋梁。这一次，朕一定要重重赏赐于你。”

王守仁不卑不亢：“臣只是尽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他也不经意地看过去时，但见夏皇后避开了自己的目光，珠翠萦绕，凤冠霞帔，就像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再见已是惘然，他也移开了目光，就像二人从来不曾认识过一般。

朱厚照知道真相2

都是很寻常的工作报告。

君臣之间，公事公办。

附带朱厚照偶尔几句的夸奖。

一切都如此平淡无奇。

就像大家从来不是什么情敌似的。

每个人都把自己的情绪掩饰得很好。

很快便是盛大的献俘仪式。

宁王关在单独的囚室里。当初不可一世的王爷，现在垂头丧气，直到现在，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命运如此快速地被终结了。

谁遇到王守仁，谁就倒霉。

只要有他在，谁也没有好果子吃。

他反而不那么恨朱厚照，只把王守仁当成了罪魁祸首。

对王守仁的恨，简直入了骨髓里。

可是，恨之晚矣。

朱厚照的心情很好。很久以来，他的心情都没这么好过。就算不是自己亲自抓住的，可毕竟平定了这一场叛乱。回想起来，自己当了十几年皇帝，遇到三次叛乱，中奖的频率也不过如此了。

但是，对手没一个像样的。

安化王被顺便路过的将军就灭了。

刘瑾真假难辨。

宁王吧，你说闹这么大的声势，也如此不堪一击。而之前，他和张太后还差点担心亡国呢。

也有点遗憾，就像故意跟他作对似的，老天也不肯给他一个金戈铁马的机会，想打仗也没法打。怪只怪宁王太不经打了，才四十几天就被王巡抚给干掉了。

他真不知道，自己应该庆幸还是遗憾。甚至无数次的设想——如果自己御驾亲征，能几天拿下宁王？

历史没有给他假想的机会。

又是六部会审。

这一次，朱皇帝坐在上首。就像当初审判刘瑾一样，大家都不吭声了。文武百官你看我，我看你，反而是宁王，面不改色，大摇大摆，你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侃侃而谈。到后来，甚至看着朱厚照：“皇上，你还想知道什么内幕？都可以问我。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比如你身边哪些人是奸细……哈哈哈……我有详细的名单，你要不要看一下？”

朱厚照发现真相3

此言一出，百官震恐。

所有收过宁王好处的人，无不战战兢兢。眼看，这场公审就会变成大规模的株连。大家恨不得马上溜之大吉。但是，皇帝在，无人敢动。所以宁王就更加嚣张。

他肆无忌惮，东张西望，目光如刀一般扫过一众熟人。

对于这些人魔狗样的家伙，他心里的账本一清二楚。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你收了多少钱，多少田，多少房子，多少女人。

你等都曾经充满期待：如果我造反成功了，你们还是开国大臣呢！！！

啊，不要怪宁王算总账，只怪你爸是李刚。

“皇上，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了，我失败了又如何？你也是一个孤家寡人。你身边，没有一个真心对你忠心的，全是奸臣……哈哈哈啊，全是要出卖你的人，你以为你比我强多少？”

朱厚照不动声色。

“你看看你的这些大臣们，你想要他们的什么罪证？我都可以给你。你这个可怜虫，一天到晚只知道玩乐，不理朝政，太祖的基业，迟早毁在你的手里……我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

……

这话很刺耳，但是，朱厚照自己都辩驳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