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奇谭之双生钟奎（出书版）(31)

「用普通的方法啦！普通就好！」言深忍不住吐槽。

『等等，我记得好像还有几个步骤。』狐狸稍微回想一下，终于想到，『形！』

形？言深还是疑惑。

只见球形的小奎开始出现不规则形状，油炸豆皮、煎烤鲑鱼、爌肉饭——显然地反映出狐狸心中所想的物品。

「喔喔，原来你晚餐想吃这些啊。」言深笑说。

『是差不多时候，该肚子饿了。』狐狸嘻笑。

啪的一声，狐狸胸膛中招，是言深手背一击，连吐槽都省了。小奎还在变化，眼看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言深说：「你得想个人。」

『想个人——』狐狸低语，脑中立刻浮现人影。

凝液体小奎直接反应狐狸所想，渐渐塑造出十七、八岁时期的陆言深。

『啊！这个不行！』狐狸大叫。

「哪里不行？」言深询问，本尊在这都没说不行了。

『给他这副模样，以后我要怎么下得了手杀他？不行！这个不行！』狐狸脑中重新搜索人类样貌。

「我觉得他这个样子挺好的。不需要改变吧。」

『不行、不行。』狐狸猛摇头，就是不要用言深少年时期模样。

少年言深脸部开始融化，形状开始不规则，浮浮波波又重新聚集。是二十四岁时的陆仁。

『好、这个好！』狐狸很满意，就要定型。也就是说，如果是陆仁的话，他就下得了手杀他。（把积压以久的怒气都发泄出来——）

「好什么啊！」言深惊呼：「这是我爸耶！」

『咦？不行吗？』

「废话！这是我爸耶！」

『不然你说怎么办？』

「刚刚那样子就挺好的，干嘛不用？」

『就跟你说了，我下不了手。』

「不行，总之我爸不行！」言深驳回。

『真啰嗦。太阳都要下山了。』狐狸没好气地重想人选。陆仁的脸开始变化。言深看着小奎的变化，眼神都直了。狐狸充满瓶颈，『这是我印象中还记得的最后一名人类。』

是花样美少年常非的模样。言深忍不住拍拍手，「哇，很厉害耶。真的很像。」

『呼，再不行我也没办法了。』

「这个不错。」言深赞同。

『那就这个了。』达成共识，狐狸喊声：『定！』小奎就这么定型了。

常非要是知道这两人居然忍心拿他来做模型，肯定会哭——

不过眼前已经哭得惨兮兮的小奎，也是非常可怜。

『小钟——』

言深、狐狸面面相觑，互看一眼，暗中交流。

日落西山、天色已暗。

林家维终于醒来，左顾右盼好一会儿，才认出这是钟老师的办公室。

老师皱着眉头，一脸严肃，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出神。连他醒了都没发现。仿佛是透过他看着别人似的。

「老师？」林家维叫回他的思绪。

钟奎一愣，又说：「林家维，你醒啦。」

「我怎么——」不知道该怎么问，他停住，记忆从敲门进来之后就中断了。

「你昏倒了。」钟奎解释。一句昏倒了就能解释一切。

「我最近到底是怎么了？」又是丧失记忆又是昏倒，林家维扶着额，很是困扰。

钟奎神色恍惚，奉劝着：「年轻人不要玩太凶、又是打麻将、又是玩线上游戏、整天熬夜不睡觉，把自己当铁人看待。你现在只是失去记忆、下一次搞不好连命都没了。不要仗着自己年轻就疏忽身体——」

林家维听着，忍不住反驳：「可是老师你说的那些我都没有——」他又不玩麻将（凑不到脚）、又不玩线上游戏（没有兴趣）、也没有整天熬夜不睡觉（没报告的时候，每天最晚十点半就睡了）。林家维头一抬，望向钟奎，愣住。

钟奎抿着嘴，颤抖着，眼泪狂掉。

「老、老师！」林家维吓了好大一跳，作梦也没想到，老师居然会哭、而且还哭成这样——泪如雨下。

钟奎压着心，觉得好难过。快要窒息一般的难受。这难以言喻的悲伤，是他的还是小奎的？他分不清，可是这却是实实在在的难过。

「老师你怎么了？」林家维询问，一手搭上钟奎的肩，希望这样多少能安慰他。

「我没事——」钟奎格开他的手，退开来，对他说：「你快起来。」

林家维站起身，忧虑地看着钟奎，询问：「老师你还好吧？」

「我没事。」

一点也不像没事的样子。林家维依旧担忧。

「林家维，麻烦你，现在离开好吗？我现在没办法再应付你。」钟奎下逐客令。手盖上自己的脸，大哭着。

被他这么说，林家维多少有些受伤。缓慢离开，在门口停伫，不舍地多看他几眼。

「拜托你，离开这里！」催促他离开。钟奎情绪几乎崩溃，请求他：「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林家维这才离开，关上门，留下钟奎一人独处。

钟奎双手捂住嘴，眼泪汨汨流出，这股不断涌上的悲伤，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停止。

小奎啊——

小钟啊——

早上六点半，闹钟一响，床上的人惊醒过来。枕头湿了一块，他今天又作梦、梦到哭了。钟奎坐起身，在床上发呆许久。

很茫然、却也不知道自己在茫然什么。就是茫然。

刷牙洗脸、脱衣穿衣、钥匙公事包，踩着恍惚的脚步出门。若有所思地行走，接近学校时，越来越多的人向他打招呼，心不在焉地一一回应。

进入办公室，开始发呆。好像又回到小奎被带走的那天，明明都过了三、四个月，都过了一个春假、新学期都开始了，他还记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