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自乐(109)+番外
“子敏可莫要忘了,于长辽的利刃,可是从不曾钝过的。”
我听了一怔,随即却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得友如此,夫复何求,“子敏谨记。”
一旁的顾宁侧首看来,我不禁抿了浅浅笑意看了他,得他弯眸一笑,又转回头去继续向君上传销他的大论了。
再抬目时,不经意就又扫见了个视线一直落在我身上,见了我看来,王子鸿竟怔了一下后,就一转头,闹别扭般的躲了开。
糟了,忘了还有这孩子的问题没解决。
头疼啊。
我怎就得这么操心劳力,命途多舛了。
其后君上单独留了我下来,言及与蜀合谋之事,又东拉西扯了一堆国内诸事,施了君恩表了忠心,等他终于满意了放我回来,早已降了夜色,繁星初显。
不知该庆幸还是该忧虑的,竟是他除了感叹顾宁之才,一点都没对顾宁的身份发表意见。
鬼才信他这只狐狸没得着信儿了。
果然,还没能出宫门,试探的家伙就来了。
“先生。”
“储君找臣有事?”
谁知王子鸿只刚刚轻轻唤了声,现下却又闭上了嘴,垂了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按按开始发痛的额头,“秋夜风寒,储君若是有事,还是上车来与臣细说,莫要着了凉。”
王子鸿飞快的看了我一眼,敛袖揖了揖,“鸿打扰。”说着才爬了车,在我身边坐下。
车轮起了,车厢里头却诡秘的安静,这孩子也不言语言语,给我个由头,可叫我如何受得了?
“储君这几日身体可还好?”君上逐渐开始移权,多方政务都协他同听,我叹了口气,“可要好好顾惜自己,莫要太过劳累。”
王子鸿仍未说话,我疑惑看去,却吃了一惊。
本是臣子普通劝慰的话,堪当万金油使用,不想这青年竟一下红了眼圈,埋了头不言不语,这可怎么好?
我迟疑了下,伸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储君?”
王子鸿微微颤了颤,又静了下,轻轻问道:“先生……先生可是厌弃了鸿?”
这怎么可能?
“储君何处此言,”我故意板了脸,装作要脱了官服,“臣有何失职之处……”
“不不,”王子鸿连忙摆手,彻底慌了,“先生为国鞠躬尽瘁,时时亲力而为,万没有失职……”
看他这副样子,我却忍不住一笑,“得储君如此之言,臣便死而后已。”
王子鸿约莫也知道我在逗他,此刻反应过来不禁低声道:“先生!”又皱了皱眉头,“可千万别再提死不死这等言语。”
我笑着应了,就见他坐着期期艾艾一下,又往我身边凑了来,拢了衣袍躺下,见我不曾反对,便试探的挨在我未曾有伤的左腿上。
“先生,不会离了秦,然否?”
见他真挚清澈的眼神,我不禁也思绪繁杂,沉吟了下,抬手抚了他束得一丝不苟的黑发。
“臣之策非儒道非礼教,唯有秦之法,墨家之杂能容了臣,大业未成之前,臣不会离了秦。”
王子鸿终于露了笑颜,侧首磨蹭了下我腿上的布料,“先生,也不会因了他人,离开鸿?”
我敛了目,微笑道:“储君身兼大任,乃我大秦昌隆富强之根基,这千秋万代的大业都等了储君开创,万事未成,臣怎会离了储君。”
王子鸿静了下,又道:“然先生的秋风辞,却只能给一人?”
慢慢顺了顺他的发,“臣,不敢欺瞒储君。”
王子鸿静了许久不言,直至连车外寒风呼啸声越发明晰,才轻轻道:“先生可否许鸿,执弟子礼?”
沉默了下,我轻叹了一声,“储君青睐于臣,臣冒昧了。”顿了顿,抚着他的头,唤道:“伯鸾。”
王子鸿侧开脸未让我看见他的神色,只低低哑声道:“多谢先生。”
未进家门前王子鸿便起身告辞,我正思绪不静的推着轮椅进了自家主院院门,就听见一阵大呼小叫跌声而来。
“师父!师父!”
“何事值得你这般喧呼!没规矩!”
跑过来的荀石吐吐舌头,“先生早已久候师父多时,徒儿这不是赶快来迎师父,免得师父着急么?”
“我着急?我怎么看是你在着急?お^萫”说着话,突然又觉得不对,往日里回来总能见着一两个侍从打眼前晃晃,这回怎么除了荀石都不见了?“倚墨侍书呢?”
胳膊上一重,再转头看去,就见了荀石正抱了我的小臂,弯下腰神秘兮兮的,“师父,闲杂人等一概退散,徒儿都准备好了,这回一定能将功抵过!”
挑了眉,我未曾开口。
荀石又露出了那种装乖讨巧时最爱摆的笑,往我手里掖了个小瓷瓶子,挤着眼睛道:“这回包您满意,徒儿保证。”
一曲飘逸洒然的秋风辞簌簌而扬,由着荀石刚推进了旁边的侧卧浴室,就见眼前一片水雾蒸腾,清香袅袅,氤氲芬芳。
一几美食,一架古琴,一池清水,还有一席香妃软榻,美人横卧。
愕然中还未成来得及回过神,就听见了后面“师父好好享受”之言后,随之而来的关了门声音。
顾宁衣衫微敞的倚在软榻上,停下拨弄着琴弦的指尖,执了酒壶满杯,微抬眼眸,蕴了水光一般看着我,唇上还含着柔美和润的笑,就那么浅浅的,浅浅的抿了口酒。
白瓷的杯子,青碧的酒,还有红艳的唇。
我心脏当时那刻就不受控制的狠狠跳了两下。
只听他悠悠道:“若璞许是会错了意,竟说你毕竟几年不沾情事难免不满,急切些也是应当,要我好好泡个澡苏筋软骨放松一番,自己个一会儿也不会被你弄得太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