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穿(13)
“还有,无决不允许他身边的人,对他存有异心。”
无歌那俊俏的容貌此时却是因为疼痛而狰狞,却离猛的拔出匕首,只见深红色的血液直流,浸透了他的衣衫,沾满了地上的野草。
却离,在这皇宫之中,我最敬慕,最信赖的人,只有你啊。
想说这句话,却是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那人轻缓闭上双眼,气息渐断,身子重重的垂落在地上。
清冷的风吹下几片桃花瓣,落在深红色的血液上,竟是分不得清楚。
桃花依旧,笑着人世苍凉。
却离轻扬唇角,些许苦涩染上眼角,似是喃喃自语道,
“再也不能有谁,背叛他。”
忽然,只听得身后一记玉碎之声,却离惊得转过身,那站在不远处,木然的睁大着双眸的人,恰是韶言。
11
粘粘的风吹愁在清涩绿叶上,些许朝露迎风而落,滴在枣泥的沙土间。
清晨初阳,自东边而下,带着几分艳红,倒是如夕阳余毁那般。
昙景之站在后门别院外,凝着那沉重紧锁的大门,昔日那人愁色颤音,仍是历历在目,萦绕在在耳,
当日,那人便是站在这里,低垂着目,清澈的眸子里满是说不尽的哀伤绝望,他目光牢牢的锁着那扇紧闭的大门,一遍又一遍的唤着“父皇,你出来啊,父皇,我知道你在这里,你见一见我啊。”
从起先的祈求渴望到后头的喃喃自语,从原先满是希望,到后头的逐渐绝望,那人,心已凉。
风,扬起他的长发,吹去黄土尘埃,却是吹不去满目萧条,愁思,恰是愁思。
昙景之站在不远处的树边,望着那木然而立的人,俊美华丽的容貌,却是苍白憔悴,竟比初见他时还来的更甚。
那时,他已知道他的名字,知道他正是登基在继的新帝,贺流凤。
恍惚之际,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昙景之敏锐的转过身,那人恰是温若清。
“先生。”
恭敬的行了礼,见得那人云轻一笑,昙景之也逐渐回过了神。
“怎么,又想起当年的事了?”
温若清也是明白人,怎会看不清他心中所想。
昙景之倒不隐瞒,无奈一笑,点了点头。
温若清望了一眼那扇大门,眉头也是一皱,苦涩一笑,无奈道,
“当初贺流凤在这里不吃不喝,等了足足三天,也未等到那人,之后,恐怕也是再不抱希望了。”
“不抱希望了吗,回到皇宫,自生自灭?”
温若清闻言,恰是一笑道,
“那时他还未及弱冠,朝廷大权由监国把持,想来,也是确实是如此。”
昙景之嘲讽一笑道,
“圣上猝死,皇辅失踪,太子即位,亲王监国,接连不断的事,倒是直到这些年,才平定下来。”
“安亲王有能耐,确实是大有本事,可贺流凤也不是傻子,不然当初,怎会找到这儿来。”
昙景之点点头,喃喃道,
“他便是认准贺轩文没有死,才会在这儿不眠不食的等了三天之久。”
昙景之略是叹了口气,又道,
“只是可惜,他什么都没有等到。”
那眸子里的隐约之色,却是被温若清瞧在眼里,刚想说什么,却惊得身边人握住了他手,不用转过,只凭那温度和气息,他便知道是楚逸君。
“贺家的人都是自私的一心只为自己,那人怎会出来见他。”
轻挑秀眉,那人的目光神色,总是带着几分风流俊雅之色。
温若清也煞是感叹道,
“不见不告,就这么留下一道遗昭,然后,便是逃的远远的,只把那一堆烂摊子扔给贺流凤一人,着实是残忍。”
“自私又如何,贺轩文从来就是这样,眼里心里,只有一个凤骁而已。”
只这么随意一笑,那满目风雅便是怎么都掩不住,楚逸君神情自若道。
温若清也是安然,清风而笑道,
“贺流凤也不是笨人,他能猜到贺轩文没有死,也该猜这其中的缘由,如此而来,这几年他的隐忍便是可以窥得几分缘故。”
天色渐渐明媚了起来,如此才算得上是春光之色。
昙景之望着湛蓝天际,似是无心的问道,
“如今,他们两人去了哪里呢。”
温若清微微一笑,回答道,
“谁知道呢,但就着贺轩文的性子,定是流连于山水之间。”
楚逸君闻言,握着他的手不由一紧,十指相扣间,自是牢不可分,他启唇一笑,说道,
“那恬静之地也是你心头所好,若清,我们搬到山上可好?”
温若清却是温和一笑,凝着对方的眸子,目光里是说不出的温情和宠溺,
“哪儿不都一样,只要你我在一起,在哪儿,还不都一样。”
余音回绕,别是一番深情切意萦绕在心头。
别过了温若清和楚逸君,昙景之刚回营地,那儿已是整装待发,准备回京。
见阿青已收拾了行李,昙景之从容的坐上马车,等着大军启程。
阿青自是骑马在车外随着,倒是没想到慕连春也进了马车里。
依着昙景之而坐,慕连春握着他那放在膝上的双手。
些许寒意深入肤,昙景之惊得一皱眉,道,
“这都入春了,手怎么还这么凉,可是伤口感染了?”
未等慕连春回答,昙景之已是撩开他的衣肩,见那伤口果然渗出浓水来,他眉头皱得更深,立马拿出药囊,替那人重新敷上药,包扎好,这才放下心来。
慕连春一字不发,心里头却是暖洋洋的,那人虽很少提及情爱的字眼,可那一举一动,却是不乏温情和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