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墨(36)
“非寒,你以为皇叔是你啊。”
君非寒也是一笑,调侃道,
“若是慕容炎的性子真象我,那才倒好了呢,可就省得我们许多事儿了。”
慕容烬微微一笑,忽然想起了什么,眉头稍是凝起道,
“昨儿个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
君非寒不明所以道,
“哪儿不说一声了,我后来不是叫离言来报了吗?”
慕容烬苦笑着无奈摇头,这朝中大臣,哪一个敢这么在朝宴的半当中就光明正大的从皇帝眼皮底下离开,也不说一声,就这么一去不回了。
可偏偏这个君非寒就是让他没个办法,管不住也治不了。
记得待到末了的时候,他无意间一瞟,好象那柳随雅的位子可空了出来,不多时后,李秋逸也退了出去,想来应该是去寻柳随雅去了。
瞟了一眼君非寒,他唇间微微凝着笑,说不出是什么缘故,只是凭着对那人的了解,慕容烬总觉得他似乎心里很欢喜。
这些个年来,倒是少有的事儿,能见到君非寒笑着这般满足自得,确实是不易的事儿。
“对了,早上的时候听总管说,皇上你昨夜是在秦琴那里睡的,呵呵,倒是兴致好啊。”
君非寒似笑非笑的说着,神色间更是别有深意。
慕容烬神色微微颤动,他怎会不知君非寒的意思,叹了口气,平静道,
“非寒,你莫想太多,别说秦琴与莫言性子一点儿也不象,就算是从里到外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样子,我也很清楚,他,不是莫言。”
字字句句,语气虽是温和,却是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君非寒吟吟而笑,并无为慕容烬所言而吃惊,慕容烬既是了解他,他又怎会不更清楚慕容烬的心思。
一朝之主,一国之君,慕容烬的思绪清楚的很,什么是他所要的,什么是他所爱的,他哪一样都不会放过,也哪一样都不会弄错。
就如同当初一样,虽年少轻狂,却是十足的君王霸气,至如今,虽是那时是错,也断然没有半点儿的后悔。
确实是如此,既然已知再无可挽回,又何必假惺惺的摆出懊悔的样子。
“可别说皇上这一夜就这么跟秦琴聊着天。”
君非寒嬉笑着,毫不顾忌的开着慕容烬的玩笑。
慕容烬凝着神色,唇间扬起淡淡的笑,答道,
“也算不上聊天,不过是请他弹了几曲吴江的小调。”
君非寒轻挑眉毛,饶有兴致道,
“哦?可也弹了莫言歌?”
慕容烬闻言微微一怔,点了点头。
“那,跟我弹的比起来,又是如何?”
慕容烬不由一笑,答道,
“那宗祀乐师的技艺,当然是更上一层。”
君非寒轻哼一声,佯作不悦道,
“可不是么,我这人自小就只顾玩乐,哪能好好坐下来学好这琴艺啊。”
慕容烬怎会不知他又在开玩笑,轻笑一声,带着些许温柔之色道,
“好了好了,你要真能弹得比秦琴还好,还不早被云洛招揽过去了。”
君非寒调笑道,
“那是,我可是连大哥都比不上,又怎能跟宗祀的乐师比。”
慕容烬身子微微一颤,神色顿是木然,苦涩一笑,掩不住心下凄伤之色。
他口中喃喃道,
“莫言,是不一样的。”
君非寒见状轻扬唇角,不着声色间,笑得别有意味。
一连三日,李括告假休养,未上早朝。
自慕容炎离开后,他的声势自是在朝中无人能及,纵然是十天半个月不告假不上朝,也自然无人敢说什么。
柳随雅住在李府里头,自然知道李括身子正健壮,哪有什么病,虽不明这其中深意,但也隐约得见必是慕容炎有关。
这朝中少了这么一个重臣,一切却也是有条不紊,明着李括这些天来,没参与朝事,实则这朝中动向,他全然晓得个清楚,而他手下同僚,也悉数在朝廷上左右参与着朝事。
也可以这么说,李括是否在站在着大殿之上,根本就并不重要,只要他一日掌握着这权势,一日笼络着同僚部属,这朝廷政事,就可算是一半都由他所控制。
为巩固皇权,就必要先除去此人。
这事儿,慕容烬知道,君非寒知道,齐楚纪云洛,他们也都知道,既是如此,那柳随雅又怎会不清楚呢。
自少年时候,就心念着国事民生,他自是知李括上夺皇权,下迫平民,其手下部属远的一方做恶,近的也暗自勾结商人地主欺压百姓。
只是,虽知如此,但那十多年来的养育恩情,他也是断然都忘不掉的。
就算那教导抚养的温情是故作姿态,但李秋逸这十多年来,悉数的关切情谊,却是觉无半分虚假。
自古忠义两难全,只是幸得,如今未到决断处。
几日来,下头上报的消息看似寻常,却是透着几分诡异。
君非寒心下自是明白慕容炎正暗中计划着什么,为怕打草惊蛇,他也不敢招练臣秀回都。
好在也并非到了窘迫的时候,一切未到最后头,还没个定数。
这君臣二人,仍是有限自得,该干吗就干吗,毫无半分异常,暗地里,却已商讨议论出了个结果。
恰似是风暴前的宁静,十日来,无论是这朝中还是都城,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过着日子,丝毫没有异样之色。
所以,待到十日后傍晚关城门之际,慕容炎属下前锋大军破城而入时,守门将士竟是一个个愣的慌了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