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墨(58)
“秋逸,究竟是生是死?”
君非寒微微一笑道,
“李秋逸早就跟怜宁去了云州,还是我亲自派人送他们去的呢,当年你害得我大哥丧命,一命偿一命,我原是想真就这么杀了他,但如今看来,叫人临死无子相送,倒更是一报血仇。”
话是这么说,其实君非寒也没想那么多,他之所以当初没取李秋逸的性命,所为的,不过也是柳随雅而已。
故人已逝,而斯人却是尤在。
见得站在君非寒一边的柳随雅,李括忽然明白了些什么,恶狠狠的瞪着柳随雅,他说道,
“柳随雅,这十几二十年来,我倒是小瞧了你。”
说罢,他竟是放天大笑起来,声声豪迈间,皆是说不出的悲愤和绝望。
大局稳定,李括也已被捕获打入大牢,待到来人报告时,慕容烬刚想唤秦琴,却见他木然的站在那孤寂后院里,呆呆地望着无字墓碑,也不知在想写什么。
那眉宇眼角的凄伤之色,却是叫慕容烬看的清楚明白,心头不由一颤,他不经意的已唤出了声,
“秦琴。”
那人闻声一颤,回身间,脸上已挂上一如既往的淡雅之色。
“我们,该走了。”
淡笑尤在,但那凄伤之色,却是惊触着慕容烬的目。
闻言,秦琴却是自嘲一笑,仍是这么站在原处,不走一步,也不作一声。
彼此目光纠结,好一会儿,他才叹了口气,开口道,
“皇上,我并非如你所知,身家清白,而呆在宗祀也不过两三年而已。”
“我从前在乐坊和青楼里都作过琴师,虽不见得低贱,却是极是卑微,那时性子却傲,得罪了达官贵人,好在有主子相救。”
慕容烬闻言一惊,他自是知道秦琴所说的主子就是君非寒。
原先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有过怀疑,但他非但不查,更是故意不往深里头去想,说不清是什么原因,许是因为君非寒,许是因为,秦琴。
“主子送我入宫,倒无什么特别的意味,不过是想凭着我的容貌,叫皇上你,永世不忘他大哥而已。”
君非寒此意,早在前些时候,慕容烬就知道了,而让他惊异的,则是秦琴为何会如此坦白一切,难道说,他想要离开。
一想到这里,慕容烬心里头不由染上几分纠心一感,那隐隐的疼,连他自己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秦琴见他神色略是恍惚,自嘲一笑,满是苦涩和凄凉,
“皇上,我一直都在骗你,无论是身份,还似乎目的。如此,你还要我伴你身边吗?”
慕容烬微微一塄,凝着秦琴那明是含着笑,却是止不住凄伤的眸子。
原先的茫然若失如今却已是清明,他微微挑眉,佯作恼意道,
“说什么傻话呢,你既是我后,不伴在我身边,还想去哪里。”
话语间,满似乎霸道气魄,却也是隐约透着几分柔情几分真意。
秦琴释然一笑,那是由心的欢喜之色,
终是没了顾及,这心也算是着了地,别无所求,了无他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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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接管月见宫的时候,君非寒就想到一旦除去了慕容炎和李括,就卸下其职,还权于慕容烬,倒没想到碰上了这么个忠君忧国的人,恐怕这一辈子都离不开朝廷二字。
好在那人也是说话算话,待到后事处理完之后,就应了当日所答应的大漠之行,不过那人竟是连出游也不忘替皇上前往边境军营探察,与庆国的战事完结了后,也该是查阅下军情。
“君非寒,若是你再不把手放下来,我这行李可得收拾到明天才能完。”
自己边是得收拾着东西,那人却是自身后环抱着自己,虽这心里头感到甜蜜和温暖,但若是一直这样下去,这东西真不知要何时才能做完。
君非寒却是无动于衷,挑眉一笑道,
“大不了待到你晚上睡了之后,我替你收拾不就得了。”
柳随雅听出他言下之意,脸色微微一红,顿时无言。
君非寒自是知道柳随雅的心性,想来调侃斗嘴未必压的过他,就变着法子以此等闺房之事加以逗弄,果然,柳随雅招架不住。
正在时候,外头传来离言的声音,君非寒也不放手,就让他进来,
早习惯两人亲昵的姿势,离言也是神情自若的行礼道,
“主子,刚才外头有人送来一物。”
君非寒接过他手里头的盒子,心中已是有了猜测,打开一看,果然是他那块古玉。
“来人是否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
离言点点头。
“她说了什么?”
君非寒微微一笑道,
“那女孩说,国家已定,君大人既能远去大漠,她家主子自也四处云游去了。”
君非寒轻仰唇角,挥挥手,离言自是会意的退出屋子。
“你早料到云洛不会有事,所以,当初也无派人去寻?”
柳随雅清风含笑道,
君非寒微微皱起眉头,声息间染了几分惆怅道,
“当日到了大殿的时候,我看见那满池莲花皆枯尽,我就知云洛他定是耗尽了力量,但我也知,他决不会如此轻易的就送了自个儿的命。”
“有些事儿,我心里明白的,他即是了解我,我又怎会不清楚他的心思。他既要瞒,我又何必去说破,他的性子,我最是清楚。”
说话间,眉宇眼角染上几分不忍和忧愁,柳随雅心头一纠,顿生爱怜之色,双手不经意间已是握上君非寒环抱着自己的手,君非寒也是一惊,心头自是染上暖意和甜蜜,情之所动,环抱着那人的双臂也不由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