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看今朝(38)
他知泠水并非是想告诉他些什么,不过是触景伤情,有所抒发罢了。
“主子从前每年中秋的时候,便会带我们上山上赏月,那时候天色清明,那月亮又大又圆,确实是皎洁的很。”
“不过说来,这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话说到这儿,泠水神色已是黯然,宁墨叹了口气,终是不语。
许久,沉默无言,只有那面前的篝火,仍是声声不息。
待到深夜,忽然,宁墨感觉到一阵的声息,他警惕的睁开眼,恰是泠水随着一黑影而去。
心头顿生不安,宁墨隐藏下声息追随而去。
“参见右使。”
黑影半跪行礼,泠水一挥手道,
“冥界已毁,冥神也早不在了,还有什么右使不右使的。”
宁墨闻言,自是猜到泠水的身份,若非他力量强大,怎能在宁墨面前不露声色呢,而自己之所以也未被他发现身份,想来也是凤朝分给自己力量的缘故。
念及如此,心里头又是忍不住一阵纠结。
“左使如今潜在天界之中,我已派人去与他联系。”
泠水眉头一挑道,似是惊喜,
“潋尘他没有死?”
潋尘?那不是将臣身边的人?
宁墨心头顿时更紧。
“很好,有潋水在,进攻天界的几率也能更大。”
也不知他回忆起了什么,只见得泠水神色恍惚,手间握的更紧,眸子里闪烁着几分狠意,那是带着些许年少气盛的愤怒。
“杀凤朝,我一定要为主子报仇。”
杀凤朝。
宁墨脑子里来回浮动的只有这么一句话。
那个人,那个分了一半力量给他的人,能否敌得过这冥界众将士。
月色仍是皎洁清明,心,却是茫然。
踱着缓步,他神色恍惚的走着,想着,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清冷天色下,凤朝独自一人立于风中,衣袖飘决,空气中隐约透着几分藕花香,淡淡的,很是清雅。
他本是眯缝着眸子,神色似是傲然清冷,眉宇眼角,却是别有忧愁生。
忆其那人容色身姿,宁墨的心如撕裂般的疼,担心也好,疼惜也罢,纠结在心头的皆是那人的一切。
这么多些时日来,第一次,想回去。
那是当初离开了慕容胤后也未有过的感觉,明知是被推开,却仍是忍不住想回到那人身边。
无法忍耐,无法平静,然仰望天际,却仍是一片安然。
四处寂静无辽,没有声息。
想回去,可是,却不知如何才能回去。
忽然间,他感觉到身边有人靠近,宁墨警惕的回过神,眼前出现的仍叫他禁不住一愣,惊异间,刹时无了声音。
鹅毛飞雪打落在潋尘身上,他站在天界之门,纵着法术接应着随即而来的人。
隐藏身息是他最擅长的伎俩,想来那个熟睡的人应该是不会发现。
如此想着,他安下心神,手中泛起些许紫光,不出一会儿,一身黑影跪于他面前。
“左使。”
潋尘微微一笑,含着几分高岭之意,他点头示意那人起身。
黑衣人拱手禀告道,
“右使已召回残留在三界的冥将,不日既可攻上天界。”
潋尘微微皱起眉头道,
“有几分把握?”
那人面露难色,似是茫然道,
“属下不知。”
潋尘由不住自嘲一笑,想来确实是问错了人。
那人忽然想起了什么,面路喜色,似是兴奋道,
“属下另外得知一事,当日主子临终前把力量悉数分给了右使,所以……”
后头的话不说潋尘也明白,泠水本就是由龙渲一手调教,其实力不在他之下,若是得了龙渲生前的力量,打败凤朝也并非无希望。
想到这里,他唇角不由上扬,百年来的谋划总算有了些希望,若真能杀凤朝,澜吟的死也可得报。
脑中忽然浮现出那个熟睡之人的面容,比不得平日的冷漠寡言,那人神色安然平静,不时间竟是微含着几分笑。
心头不由纠结的疼,手,也揣的更紧。
潋尘吩咐几句,便是准备让黑衣人快些回去,那人刚一转身欲出天界之门外,却只听得一声惊呼,刹那间已身手异处。
那招式快得竟连潋尘也没看清,他心头猛的一惊,身子一震,竟是连回头都是不敢,
陪伴在那人身边几十年,他怎会不知那是谁的招式呢。
“潋尘,原来你,真是冥王右使。”
果然,是那人的声音。
潋尘苦涩一笑,回过身来却已是一副安然若定的样子。
“能追踪到我的声息,将臣,你果然是有本事。”
对上将臣愤然的目光,潋尘仍是笑得云淡风清,就如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见那人眸子里隐约透着几分苦楚,却在闻得他此言后,强压了下去。
一贯的冷漠神情,平日里,却是从未在他面前流露过。
将臣虽是寡言鲜少有所表情,但每每望着潋尘时,他仍是感觉到对方眸子里透出的隐隐温情深切,
只是如今,却是一切,都化为愤怒。
“从一开始,你就打定主意潜伏在我身边?”
将臣紧锁着眉头,问道。
潋尘却是神情自若,哪有半分紧张之色。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缘故?”
他轻挑秀眉,笑容里满是挑衅之味。
此言一出,自是叫将臣越发愤怒,他紧揣着手,似是在隐忍什么,终是压抑下心中的怒火,未释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