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又名:燕北塞漠曲)(71)+番外
眼见贺轩文明是痛苦,却仍坚持强掩的神情,温清扬心中,也是万般滋味难说清。
转头望向楚逸君,只见他不慌不忙的抽出澜祭手中的宝剑,一个箭步上前,刀锋贴著贺轩文颈间的皮肤。
楚逸君略微用力,锋利的刀刃已是深入贺轩文的肉,鲜血从其中渗了出来。
但见贺轩文的神情竟是全然没有触动。没有任何的表情,没有任何的情绪。不会害怕,也不会恐惧,有的只是麻木而已。
楚逸君冷笑一声,唇角微扬,竟是满意的神色。
他一个反手,把宝剑抵入剑锹,向澜祭使了个眼色,澜祭立马明白,拿著宝剑,飞身离开。
不再多看贺轩文一眼,楚逸君只对温清扬说了一句,
「走吧。」
说完,他就转身往外走。
温清扬再一次望向贺轩文,他仍是站在那儿一动都不动,神色黯然,原本神采飞扬的双眸竟是犹如一潭死水,了无生机。
离开荒院,走了好一段路,温清扬忍不住问楚逸君,
「为何你不杀他?你难道不想为谵台紫报仇吗?」
楚逸君略微一笑,说道,
「贺轩文,已经死了。」
温清扬也是会心而笑。
是啊,贺轩文已经死了,他的心已经麻木了。现在仍独留在世上的,不过是他的躯壳而已。
「你是故意叫出凤骁的吧。」
楚逸君只笑不作声,绕有兴致的看著他,
「你很清楚,以凤骁的性子,若是不捅破,这事儿,还尚且有回转的可能,但若是说白了,那麽,以他的高傲和自尊是决然不会原谅贺轩文的。」
楚逸君狡捷而笑,算是承认温清扬所说的话。
望向寂静的夜空,温清扬叹了口气,又问道,
「过去的伤痛和回忆你真的都放下了?」
楚逸君微扬唇角,神情自若的回答道,
「二十多年的枷锁,自然是没有那麽容易放不下的。」
似是在意料之中,温清扬并不感到意外。
「但是,我更放不下你啊。」
视线又重移回温清扬,楚逸君闭上眼,深叹了口气,说道,
「所以,你赢了,清扬。」
温清扬也只微微一笑,不再说什麽。
又走了好一会儿,不觉间,温清扬竟已是几步走在了前头。
望向那漫漫前路,他忽然想起了什麽,停下了脚步,并不回头,只凝视著前方,平静的开口说道,
「逸君,你可还记得那日在牢中,我跟你说过什麽?」
楚逸君一愣,也停下了步子,望向他的背影。
仍是没有回头,温清扬唇角微扬,似笑非笑的继续说道,
「我说,若是我们能全身而退,何去何从,是分是合,到时候再做定论。若是你命断於此,那我随你而去也就是了。」
说到这儿,他缓缓的转过身,脸上仍是带著几分笑,闭上眼,幽幽的说,
「现在,该是决定的时候了。」
燕北81 (完结)
81
花园里,一白衣男子蹲在地上,用手撩了一把土拿起来仔细的察看。
他轻叹了一口气,唉,这干燥还夹杂著沙子的泥巴,种他个一百年也注定种不出一棵菜来的,看来要想种点什麽,只能从其他地方弄些土来再试试看了。
环视四周,除却几棵蕉树和一些枯草外,皆是满地的尘沙。
遥摇望想远方,清晰可见的是飞扬的沙暴和一望无际的荒漠。
又是一声轻叹,男子暗想道,
自己不过是想找块地种种菜栽栽花,不用愁吃愁穿,平日里能看看书弹弹琴,这样的日子多惬意啊。
可惜的是,这地是有了,可是,却是怎麽看都不象是能种出菜栽出花来。
罢了罢了,这漠口是燕北边镇,整个镇已经够小了,而且还是大半面对著荒漠,平日百姓们的吃穿用品,皆是从其他地方运来的。
若是真要是能给他种出点什麽,那才是轰动燕北的大事呢。
这些日子来,朝中大臣一个个昏迷的昏迷,病重的病重,失踪的失踪,连堂堂丞相大人也辞官而去。
好在皇帝雷厉风行间,已是稳住了形势。
不过,这燕北啊,已是再也经不住折腾了。
几声叹息之後,男子仔细想想,自己也没什麽可抱怨的。
在这边镇别院里,既不用愁吃,也不用愁穿,还有满屋的书可以给他看,上好的琴可以给他弹,自己还奢求什麽呢?
不过是没能完成最初的心愿而已。
不过,再一次环视远处的滚滚狂沙,他忍不住无奈苦笑,虽说这大漠风景自是别有一番风情,但这整日都生活在黄沙堆里,日子也不好过。
这一阵风吹来,不是粘了一身的尘土,就是吹了一眼的沙子,实在不是自己梦想中的生活啊。既然自己没法儿一个人离开这儿,跑到山林绿野间去,又何必自寻烦恼呢。
再说……
白衣男子凝神望向大门口,目光中满是温柔和包容,略带微笑,更是带著几分宠溺的味道。
只见一个身穿宝蓝色外衣的男人正随意的靠门而站,目光远远的望向寂寥的荒漠,神情既是向往,也是安宁。
白衣男子释然而笑,那个人果然还是最为怀念在沙场上的那段日子,没有勾引斗角,没有阴谋算计,有的只是男儿们的豪情壮志。
纵横沙场,弛碴风云,这样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但是,他内心深处,仍是止不住的怀念,就算是让让他吧。
白衣人温和而笑,心中更是止不住的甜。
自己随心所欲,自由自在了二十年,而那个人,却是背负著痛苦,背负著命运,在矛盾与权势中,挣扎了二十年。